墙边摆张旧木床,床上乱七八糟地堆着被子。另墙边支块大青石板,上面堆满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坛子、罐子、缸子,装着日用、米面、油盐酱醋等。床角墙上钉着几枚用竹签做钉子,钉子上挂着几个包袋,里面是年四季换洗衣物。墙角两个大粪桶里屎尿就快溢出来,污臭难闻。人们把所有东西挪到堂屋,仔细检查。粪桶叫兵桃倒去。
哪儿都没有找到金子。有人建议掘地三尺。于是开始挖地,会儿就在卧房正中央挖个大坑。四老倌站在边,老泪纵横。伙人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也没找到颗金子。
人们离开前往卧室门上贴封条,爷孙俩被赶到茅屋去住。
直到大黄牛被人牵着离开时,兵桃才激灵意识到,黄牛也要充公。他赶紧走到牛旁边,次次摸牛身子,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没
你们要好好地孝敬妈妈,听妈妈话。”
仁受这席话,之骅听得泪流满脸,又不敢哭出声。
没收东西第二天,满娭毑走到秋园家,气哼哼地说:“真倒霉,背大时,原想有个好邻居,冇想到你们是国民党大官,是里好人!鬼晓得你们欺压几多老百姓,剥削几多老百姓。们都受你们压迫剥削。如今,们翻身,不怕你们,们要当家做主人,好好地管你们。”又指着秋园说:“你个官僚太太,肯定不是个好人。”
从这天起,之骅和弟弟不敢出门,也不敢到坪里耍。担水、摘菜时宁愿绕圈走山上野鸡路,除非碰到下雨,山上密密杂草沾上水珠会打湿衣服,不得已才走和满娭毑家并排前门。
有次,秋园出门,满娭毑看到,大声对她说:“旧官吏太太,又要去做里坏事!看到你心里都作呕,跟你们这种人住在起真晦气、真倒霉。”
若是看到之骅姐弟出门,就说:“旧官吏几个崽子又出来,要去搞里破坏?”
那阵子,之骅姐弟轻易不出门,把自己关在家里,就像关在笼里鸡。
九
刚解放那阵,四老倌被划为中农。土改复查,中农上升级,成富农。富农也是人民敌人。宣布那天,众人集中在四老倌屋门前,等候对他发落。
不会儿,四老倌从堂屋里被五花大绑着带出来,低头站在众人中间。斗争会开始,第句话就是问他有多少金子,金子放在哪里。四老倌口咬定没有,这下激怒众人。队长叫声“搜”,就有人从四老倌裤腰上解下由黄变绿铜锁匙,窝蜂冲进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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