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朱莉已经拉上窗帘,打开幻灯机,对朱诺说,还是你来解释吧,科普讲座,我讲得不如你。
以下部分就是朱诺当天说的话。我只能有闻必录,并不代表我真正理解了其中的全部含义:
几年前我来到这里,原因我就不说了。但很快我发现,要想展开独立研究,没
门收藏和研究他们的作品。我们一幅一幅地细看这些画,大部分色彩都呈两极态势,要么重彩厚涂,艳如迷幻蘑菇,要么只有繁复的黑白。有些画面奇怪地呈现俯视状态,仿佛画者的灵魂已经飘浮了起来,正从空中俯瞰这个世界。
展厅里专门布置了一个房间,里面每样东西都被赋予了人格。这个病人看来痴迷于捏泥巴,成千上万张泥巴捏就的人脸附在拖把、鸟笼、扫帚、丝袜上,眼睛是戳出来的两个小洞,嘴巴是茫然的一个大洞。
不管你转向哪里,都是几百张这样的脸在看着你。
我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这趟探视意义何在。眼前这个房间也令我惊恐,这些意象如果今晚出现在我的梦里,恐怕又要被老秦归到“惊悚”类别。我正胡思乱想,朱诺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来,刷开了展厅隔壁的门,说,来吧,带你们参观参观我的工作室。
这是一个极其混乱的大房间,堆满了书和仪器,第一视觉印象跟外面那个密集恐惧症的屋子差不多。我很惊讶地看着这些仪器,看起来似乎是实验设备。我对科学仪器知之甚少,但也认出了天文望远镜和显微镜,大量的量杯和烧杯安置在架子上,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机器,搞不懂是派什么用处的。按说民间研究科学是非法的,没想到在疯人院里竟还有人能拥有这么多科研装备。
朱莉显然之前来过这里,她很轻巧地避开了一只正在移动的机器臂,凑到其中一台仪器前看了看,问朱诺,“差不多了吗?”
朱诺说,原理应该是没错,不过大剂量的还没试过,没有那么多原材料。
她们两个人又互相聊了几句,我只听懂她们提到了宋代的汝窑瓷器。在她们的语境里,我完全是个局外人。为了打破尴尬,我咳嗽了一声,问道,你们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于是我又在朱诺脸上看到了那种看白痴的眼神,那是一种混杂着不耐烦和近乎同情的眼神。还是朱莉体贴,她笑了起来,亲亲热热地挽住我的胳膊,安抚道,“差点把你忘了。不过,如果朱诺之前的实验结果没错,她就能帮你制作时间罐头了。”
一瞬间我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我怀疑朱诺就是集贤街黑市的一分子,朱莉可能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