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祭仔只管点头。
“我还要你原地起誓,对这事彻底保密、绝口不提。”
助祭仔便对海星圣母像立了重誓。蛙被搬进石池,浸以浅浅雨水。神甫钻进俯瞰山丘大海的办公室写起信来。他赶在晨祷钟敲响之前,以庄严字迹、寡淡措辞写完五封短笺——都是糅酸铁墨、亚麻纸、榄形火漆缄封。五封短笺乘革鲁宾飞行,一眨眼就躺在最令上主满意的所在。蛙的梦里仍是绵绵慢慢落雨。神甫只需静待神恩临头。
静思花圃果然封锁。助祭仔日夜照料着蛙,寸步不离。夜深时候,那混血孩子总忍不住跪在十字架下、粗石池沿,赞颂主的大能并流下泪来。他认为满天繁星和蛙背疣子同样壮阔优美,而蛙的第二层眼皮深奥精微如同《圣经》本身。他初次亲吻蛙爪,品尝到青橄榄滋味;第二次亲吻蛙爪,青橄榄味竟意外变墨香。他差点就要从蛙爪纤细的裂缝底下发见造物的真相,幸好陆续造访的贵客叫停了他的天路历程。(感谢上主!)
花旗人来得最早,也最年轻——简直太年轻了,薯头薯脑,不识规矩。花旗人对昏睡之蛙连续发射大呼小叫,反复纠缠“出借研
、发疯寺、花王堂一路向北,世间边缘人蹒跚呼号、大排长龙。
两个打渔佬将蛙向阶梯口一抛,收卷渔网,抹汗,落山返归。那日是礼拜四。那时圣母堂钟楼顶风向标,是铸铜海洋之星、天球仪和鱼尾风信旗组合,风信旗尾吱吱嘎嘎指西南。
静思花圃里,海星圣母一边望洋,一边望蛙。海星圣母脚踩大柱、浪花和拱背海兽,怀抱三桅大帆船。她照拂蛙发梦呀。于是蛙发梦。梦中落雨,雨水滴湿鱼尾葵。静思花圃里尽是蒲葵、木棉、鱼尾葵,还有一座粗石十字、一口粗石浅池。入内做功课的助祭仔撞见蛙,吓得两脚发软,当即跑去报告神甫。
“花圃有怪物!”助祭仔说,"看着像巴力!”
“一派胡言,”神甫放下单柄眼镜,握柄是一段象牙,底端镶颗红宝石,“我等如何可知巴力看着像什么。”
助祭仔提了灯,领神甫去看怪物。雨绵绵落。神甫探身看去,"上主啊,”神甫皱眉说,“一头从硫磺盐卤地溜出来的大蟾除
助祭仔问:“死了?”
神甫说:“一息尚存。”
助祭仔问:"这是上主的伟绩,抑或撒旦的诡计?”
神甫即刻陷入奇异沉思。助祭仔静立等待,又忍不住偷看不速怪客。正偷看,听见神甫吩咐:“不管你近日领什么功课,全部宕停。我要你独独地、全力地照顾这头大蟾捺。静思花圃即时封锁,由你保管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