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该把我关进哪座笼舍,而是该把我挂上谱系树的哪截树杈——棵看不见摸不着的树和它看不见摸不着的树杈。树朝两个方向生长:更深和更高;树有自发的热望:伸张直至吞下宇宙万物。
H本可以省点事,依据第十版《自然系统》为“智人”拟定的分类(“一、野人;二、美洲人;三、欧洲人;四、亚洲人;五、非洲人;六、怪物“)把我塞进“怪物”抽屉——那看着不大的屉子足够包罗万象、乌烟瘴气。
但H天性爱折腾。H给每一个够得着的博物学人
1SystemaNaturae,作者卡尔。冯・林奈(CarlvonLinne,1707—1778),共经历十二个版本,首版于1735年问世。完整书名为“基于纲目属种的,包含特征、差异、异名、地点的,涵盖自然界三界的自然系统”。
写信,在信中发起辩论,或邀请学人们亲临好景花园辩论。每一个够得着的受邀者都来了。还有更多饱学、好学之士不请自来。他们轮流考察我,而我趴在一口锦鲤缸里一我的临时宿舍,比中流沙木鱼盆更大、更亮、更好闻。我、锦鲤缸和满坑满谷的博物学者、博物学徒、博物学之友齐聚好景花园大草坪,还有男侍、女伴、咯咯发笑番鬼小人孩,还有点心、春茶、许多洋伞和五月下午骄阳。那根本是场大派对,新闻纸记作“定种大辩论”。
我搞不清他们具体是怎么辩的。总之一直辩到后半夜。会场从户外移到室内、移到大餐房、又移去户外(其间穿插了一场小型焰火表演)……直到移进那个被所有人称为红厅(得名白血红镶墙板和血红地板)的地方才算完,而我在高低起伏忽抑忽扬的人声里睡了又睡。长话短说——事情终于有了结果,我终于有了名字,一个学名——双截的,符合寰球繁文缚节的,不知所谓的一Po/ypedatesgigazi/C。它是一道印腺,使我,bao露,使我永恒区别于仍然隐匿的万物。我花了二卜天才学会它的发音。
1作者杜撰。
明娜彻夜吹风(那气息想必甜似花蜜),我的新监护人终于认同:一片高度还原生境的水域比一块水泥立方体对我身心更有益。商务缠身的港脚大亨决定为新藏品大兴土木,他多才多艺又博爱的女士荣任设计总监、工程主管和美学顾问。
我的新居,听说,将坐落河畔,远离通路,人迹罕至。会有层层叠叠的芦竹迎风摇曳,提请我回忆海皮旧梦。会有烂泥,肥沃得每一秒都有一座微生物帝国在其中发祥和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