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衫本部长突然来找我。
他带我去见了一个人——原警视厅的长官,一个很有经验的侦查老手,对媒体也十分了解。衫本部长希望我听听多方意见。
我把做了圆形标记的地图、年表等资料在这位长官面前铺开,将我对连环杀童案的推理一一详述。
“有点意思,我都不知道有这样的连环案。”对方身体前倾,仔细听我讲述。
然而,当我提到其中一起案子已经侦破,物证是DNA型鉴定,嫌疑人也招供了……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回了椅背。我立刻明白,他的兴趣已经消失了。
月似乎抹去了一切,又以另一种方式铭记着过去。
我对免田说,这片斜坡上的参天大树不只是普通的杉木,它们代表了他失去的时间。听了这话,他愣住了,缓缓走向身旁的一棵大树,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免田轻轻抚摸着树皮,仰头向上望去。“都长这么高了……”
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洒下,免田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在“免田事件”中,我明白了现场采访的重要性。有些事,你必须去现场亲身感受才能知晓。
我还学到了一件事——世上没有“绝对”一说。假如免田没有坚持不懈地提出再审申请,他恐怕早就被执行死刑了。
他说想先看看详细资料,我便将所有材料整理好给了他。看完后,他回复道:“资料我都看了,人肯定是他杀的。证据是DNA型鉴定,绝
“免田事件”的翻案影响了其他死刑案的再审判决。不久后,“财田川事件”“岛田事件”“松山事件”[2]在再审中获得无罪判决。
免田说,他在福冈监狱目送了七十多名死刑犯。当时,刑场设在一栋紧挨着监狱的木造建筑内,从监狱能听见执行绞刑的声音。免田就是听着这个声音,在牢里日复一日地煎熬着。
“那些人里也有无辜的人,跟我一样不懂什么法律,被人骗着招供了。”免田低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冤假错案吗?因为警察只要破案就可以拿奖状奖金。破了一起大案,有罪判决一下来,自己就能出人头地了,还可以上报纸呢。”
免田冤案发生的根本原因也许是战后社会纷杂、侦查工作过于草率。但谁能保证这种依赖自供的侦查与审判模式没有延续至今呢?
很长一段时间内,采访“足利事件”成了我工作的重心。足利、太田、桐生、佐野、宇都宫、前桥、小山、鹿沼、下馆、那须……我成了JR与东武铁道的常客,有时也自己开车。寻访相关人员的间隙,我依然与菅家保持通信,不断收集和整理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