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给老二打电话,说自己快上车了,明天中午能到。老二责怪,怎么不买动车?省钱也不看什么时候,找人看了黄历,明天九点发丧,不能为了等你一个人。王能好急了,票卖光了,能有什么办法,又说,我赶不上发丧,还喊我回去干什么?早知道我不回去了。电话那边的老二语气有些哽咽,你是老大,老三没了。挂掉电话,开始检票,人流陆续往前挪动。王能好背上包,眼前的人流经过泪光的反射,变得模糊。他想融入人群中,拥挤了几下,总是被推到外面,只好站在原地,等队尾经过自己。
上了车,王能好站在门口,不往里面挤。车门关上,在其余乘客还爱惜自己的衣物,没疲倦到不注意仪态时,王能好抢先坐在地上,用背包和身体,划出了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车还没到下一站,王能好已经把周围五六个人的情况问了个遍。微胖、面色白皙的中年妇女,去南京看生病的小姑。右侧额头长着肉瘤,穿着保安棉袄的老头,在常州下车,快一年没见到孙子了。戴着口罩,瘦弱,拿着行李箱的姑娘,回徐州老家。宽腮,脸黑,戴着眼镜,说话细声,看样子也就三十出头,是个出差的工程师,到徐州转车郑州,再去下面的一个县城。那个穿着红色球鞋,一直戴着耳机听歌的大学生,没有回话。他们没问王能好的情况,似乎不用问,这个健谈且席地而坐的中年人,是个常年在外的农民工,在火车比在家还随便。王能好自报,我弟弟死了,回去奔丧。大家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他看了眼车窗外,日渐暗淡的天色,间隙掠过江南特色白墙灰瓦的小楼。雨还在下,经过了几条河流。上海也没什么好的,说完,王能好打开水杯,喝了口白酒。中间到站开门,乘务员喊他起身,新的乘客上来,他也守在门口,关门后,继续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乘务员踢醒王能好,注意看好自己的包。旅客换了几张新面孔,地方空了一块,他伸直腿,脱掉解放鞋。窗外漆黑一片,车厢里飘荡着方便面味、脚臭味、烟味。抽烟处的铁盒里烟头已经满了,掉落在地上几根。王能好平时不抽烟,偶尔喝了酒抽根别人的。除了酒,没有能让他花钱的地方,酒也是劣质的,花不了几个钱。到了这个年纪,只有那日益见涨的银行里的储蓄数字,维持着王能好内心的底气。接热水回来的路上,他问推车经过的售货员,这到哪里了?售货员说,下一站,枣庄。
到站,下人,上人。周光权背着一身油渍的帆布包,拖着的行李车上捆着尿素袋。他放下包,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