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厂是私企,老板混社会起家,从他身上要不出钱。老朱想以,bao制,bao,问大家认不认识黑社会,扬言要花一万块钱给儿子讨个公道。事情怎么解决的不清楚,后来他就不说了。老朱的心脏不太好倒是真的,爱生闷气,嘴唇发紫。干劳务市场,活急人手少,劳动力大,雇主言语重是经常的事,老朱的口音一听又是外地的,欺辱的事免不了。
秋天,玉米饱粒后,镇上的宏旺养牛场四处收秸秆,搅碎后当饲料。农用三轮车装满新鲜的秸秆,运到养牛场过磅。暑热未消,老朱他们裹着衣服戴着口罩,把秸秆卸下车,抱进粉碎机。五天的时间,上百吨的碎料填满了两个篮球场大小深三米的储料池。一天干下来,脱一层皮肉。五天下来,人瘦了十来斤。说好的一天三百,一千五百块。从秋天一直拖到入冬。老朱他们去要了几次账,回回都说没钱。最后一次,他们堵在厂门口不走,拉牛的客户急眼了。别人拿到一千五,老朱到手一千四。王能好说情。场主说,钱少给你了?装你娘了个×的好人,你有钱,你给他。王能好笑着,要坐在沙发上,屁股没落,场主吼了声,谁让你坐这里了,滚出去。过了会,老朱走出来。回去的路上,王能好说,回头的一百,我给你要回来。老朱说,你们这里的人,我看透了,不讲理。王能好说,分人,哪里都有这样的人。老朱说,我在老家没受过这种气,又说,就当是喂狗了,一百块都贪,干不长。两个月前,如老朱所言,宏旺养牛场欠银行的贷款,已经破产了。债主们找上门,扯横幅,老朱作为债主之一,也去了,和别的债主不一样,他不为那一百块钱,跟着向里面扔了几块砖头,心满意足地走了。
以后再次经过宏旺那逐渐废弃的养牛场,王能好免不了又会想起老朱。齐鲁塑编赔偿了十五万,老朱的儿子买了些东西,给当初送老朱去医院的几个工友。当时在场的工友说,老朱的儿子,也不爱说话。说起赔偿,工友说,一条人命十五万,赔少了,要是咱当地的人,带着人去堵它厂门,闹一闹,少说也要三十万。又说,给十五万老朱也是赚的,什么活没干,刚进厂子就死那里,要是晚几分钟,进不了厂门,这钱找谁要去?众人又给死去的老朱算了笔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老朱能干三百天,一天二百,能赚六万块钱,抛开个人花销,就算五万吧,老朱也花不了一万,十五万,老朱要干三年。老朱今年五十多了,本来身体不好,要是后期治病的话,不是这么猝死,保不齐赚的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