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人,我算明白我那些哥哥妹妹们死的时候我娘的心了。王父说,那时候人命不值钱,死人的时候多了。王能好说,现在的人命值多少钱,老二昨天晚上找我算账。他把老二昨晚的话,汇总成一句,先说好,这钱我不出,我也出不着。王父站起来,话都哆嗦了,我×你娘的,养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小的时候一把掐死你们算了。王能好说,我出的钱还少了,你的儿子死了,这钱你出得着。王父说,我出你娘了×。王母问,一共花了多少钱?七八千,王能好手插口袋,从王父的身边经过,故意没看他那双想掐死自己的眼神,说,七八千,我拼死要干一个多月。王父坐在马扎上,摸着他那秃得只剩下沿冒着白发茬子的脑袋说,临死也不给人留个好。王能好说,这钱你又不是出不起,好歹也是你亲儿子。王父骂道,一个个的都惦记我这点钱,你整天吃喝的都是谁的钱,滚你娘了个×的。王能好走出屋,不一会,他走进来,行了,这钱谁也不用出,老三自己出。
给曹强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王能好出门,走过几条蜿蜒的土路,绕过湾坑去老村。夏天雨水丰沛,湾坑里有积水,如今被村民的生活垃圾填满,几棵粗大的杨树树杈上挂着白色的塑料袋。记忆中湾坑很大,很久不来这边,王能好发现湾坑也没那么大。南边在泡桐树杈中显现的红瓦屋顶的房子,在四周多为废弃的土坯房中异常显眼。附近只有曹强一家还住在这里。位置偏僻,外人不好找,曹强家成为村里聚众打牌的地点,他打牌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好事捞不着,净他娘了个×倒霉了。
王能好敲了半天门。曹母耳朵有点背,六十多的人,看起来有七十多岁,弓着腰开门。王能好吼道,曹强呢?曹母说,在屋里睡觉,昨晚又是一宿。狭小的庭院里,挂满了鸡粪,曹母让开一条路,拱手把破败的一切递到王能好的眼前,说,你看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王能好吼道,你在干啥呢?曹母瘦弱,声低,嫁过来的时候就有痨病,到了冬天,喘不过来,干不了重活,她手里拿着饲料,在喂养院子里的十几只蛋鸡,逢集市去卖。除了每年企业发放的千把块耕地占用补偿款,这是他们家固定的收入来源之一。王能好走进正屋的客厅,紫檀色的老式八仙桌。前些年占地,曹强一家分到了七八万,添置了新潮布质沙发、液晶电视,以及停在门口的电动三轮车。曹母当时心想用这钱当彩礼给儿子娶个媳妇。这份算不上厚重的彩礼,也让曹强在这几年间一次次输在牌桌上。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