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传统到现代,这个连续谱是从0到100分布,有些国家是站在10的人和站在70的人打,有些是站在40的人和站在100的人打,有些是站在30的人和站在80的人打,等等。重要的不是某个群体的绝对位置,而是“本土派”和“达沃斯派”的相对距离。
在这里,我想特别强调一点,不要简单地把现代和传统之争看作正义和邪恶之争,并不是说,现代的就一定比传统的要好,或者全球的就一定比本土的要好。现代主义走到极端,可能成为狂热的乌托邦主义;传统价值走到极端,也可能成就压迫性的等级制度。历史上,无论是极端的保守主义还是极端的进步主义,都曾带来巨大灾难。避免妖魔化任何一方,是我们今天讨论的前提。
显然,过去几百年,传统价值和现代价值的斗争,在世界各国一直存在,但是,或许是因为全球化加速,或许是因为社交媒体的兴起,这一斗争近年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动员以及势均力敌的状态。比如英国退欧,支持者接近52%,反对者差不多48%;埃尔多安在土耳其修宪,支持者51%,反对者49%;埃及2012年大选,穆尔西支持率52%,他的对手支持率48%;委内瑞拉2007年公投,支持者49%,反对者51%;等等等等。这种势均力敌又不断升温的政治角逐,无论是在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频繁上演。
观察近年各国的政治,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农村包围城市”。比如,埃尔多安赢得了无数土耳其人的热爱,但是在伊斯坦布尔2019年的市长选举中,反对党两次都获胜。奥尔班是很多匈牙利人心目中的民族英雄,但是,在首都布达佩斯的市长选举中,奥尔班支持的候选人败下阵来。在俄罗斯,普京的地位相当稳固,但是莫斯科却时不时爆发抗议示威。这种都市在乡镇当中“万绿丛中一点红”的现象,正是各国“文化内战”的表现。
不妨来看两个小例子。一个是土耳其前些年的“头巾战”。大家可能知道,从凯末尔时代以来,土耳其就一直是一个强力推行“政治世俗主义”的国家。1982年,土耳其军z.府出台了一个“头巾禁令”:所有在公共部门工作的女性,不得在工作场所戴头巾。1997年,z.府又将此禁令扩大到大学。在政治世俗派看来,既然宪法规定土耳其是个世俗国家,那么公职人员不戴头巾,正是土耳其“政教分离”的象征。
但是,过去二三十年左右,土耳其出现了伊斯兰保守主义的回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