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学区房,有时还关心澳大利亚,总有旁系或姻亲住在那里,甚至关心印度。念博士时,昊辰曾去澳大利亚开过会,但并不喜欢那里。因为休息时候,除把自己灌醉,几乎找不到喜欢事做。同行大佬友善地提醒他:“你就是太老实,不会玩。很多坏事,这里都可以做。你不会做,就不会觉得有趣。”每天丢垃圾时候,昊辰都会想到那位大佬说话。2020年,上海终于把推广垃圾分类市长捐去武汉,然后听说武汉也开始垃圾分类。他本有机会去美国开研讨会,签证在伦敦办好以后,疫情,bao发,所有正经事都被死亡疑云和口舌之争碾成齑粉。很多坏事,他也提不起兴趣去入乡随俗。
有时昊辰感觉自己抑郁症是回家之后才发作。虽然他太应该高兴,他平安健康,他成家立业,他也不缺钱,但是在昊辰内心深处,他理想生活被长得宛如齑粉药丸东西丢到马桶内洪流中彻底冲散。他太应该感激这种清洁。它昂贵、来之不易,它笑盈盈期待他说感恩,然后表示出种大度和宽宥。
有天太太问他:“花好看吗?”
他看眼,问:“要丢吗?”
太太白他眼,骂他是神经病。
他想着,那就过几天再丢。
后来太太又问他:“那……你看花好看吗?”
如果当下感染病毒,昊辰最想做事,居然是离婚。他终于能自然而然找到个高尚理由,不必再拖累任何人。其次是辞职,那时母亲定不会介意,母亲就希望他活着就好。然后是,将尸体(如果有话)运回广州。广州多好啊。又热,又热闹,又没有上海话,又没有爱情和婚姻。
四
社区隔离时,父母腾出广州家里套空屋。按规定,隔离结束前,他们不能见面。但是,母爱如山。昊辰母亲想方设法地和社区管理人员疏通关系,最后远远地,假装看热闹民众样,看他眼。他也远远地,看母亲眼。情绪流动和电影里设定不太样。两年没见,母亲没有什变化。她还是那神采奕奕,边看他走下大巴士,边和周围人叽叽喳喳说话。昊辰隐约都能听见母亲声音,“啱啱十点钟仲唔起身食咗饭未水而已汤有汤肚啊帮忙收拾厨房啊……”当然只是调取声音记忆,他什也没有听到。他将这些可被仿拟女性声音笼统地定义为“爱”或者至少是种他必须承担、代表正义白噪音。身为儿子他就很难制造出类似声音,嘤嘤嘤嗡嗡嗡地重复着些对于生活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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