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头天晚上的遭遇,次日夜里惠才紧张得无法入睡。她辗转反侧,想合眼的企图被梦里那可怕的一幕抵消了、压制了。
她几乎一整夜都大睁双眼盯着楼板,偶尔望向窗子,虽疲倦已极,眼皮却纹丝不动,眨都不敢眨一下。直到夜色在曙光的照耀下一点点变稀变淡,室内物什的轮廓渐渐显现,她的眼皮才像铡刀一样沉重地切落,一下睡了过去。
阳光透过有裂痕的大门直射进屋子,落在泥地上,白白亮亮的。惠才在刺眼的光线中醒来,原本还想再睡会儿,但转念想想,她总不能做个恋床的瞌睡虫,必须按时起床才好。于是她无精打采、满脸倦容地起床梳洗,心中充满了怨恨。
此后几天,一到睡觉时分,惠才便如临大敌,她开始恐惧夜晚、恐惧黑暗。她百般劝慰自己:“一个噩梦而已,没什么奇怪的,没什么好怕的。”然而,她还是害怕得不能自已。
每到夜幕降临,惠才便擎着灯将屋里四处照一遍,连床底下都不放过,随后才能在桌前坐下来。周围一片死寂,她拿起一本书,有意将书翻得噼啪作响,用来壮胆。枯坐无味,书又看不进去,眼睛怎么也不得消停,不由自主地望向各个角落。
这天晚上,惠才将灯移至床边的凳子上,一边对自己说:“还是熄灯睡觉吧,睡着就好了,但愿今晚平安无事。”脱鞋上床的一刹那,她又本能地感到畏缩,床铺就像个黑暗的陷阱。她不断给自己打气:“昨晚通宵没合眼,什么问题都没有。今晚一定要好好睡个觉,绝不能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吹灭灯后,屋里一片漆黑,一种更大的空虚和不安袭来。惠才连忙爬起来,点亮了油灯。然而油灯无法将一间偌大的屋子照得豁亮,暗处总有影子晃动,况且深更半夜点着一盏孤灯更没安全感。她又将灯灭了,觉得把自己裹在被窝里更安心,可马上又发现屋里太黑了……这样三番五次地点灯熄灯,折腾了好几个回合,末了还是决定灭灯睡觉。
她正迷迷糊糊地入梦时,那可怕的情景又出现了:一个人睡在她身旁,滔滔不绝地对着她讲话。她仍是不能动弹,不能张口,受尽煎熬,苦不堪言。
醒来后,她伤心得无以复加,半天抽噎不止。梦中的她总是连叫都叫不出来,不过即使叫出来了,又有谁能听到呢?她的心脏仿佛遭遇攻击的蚌壳那样紧紧地合拢,血液似乎流不动了。
惠才沮丧地走至窗边,拉开了窗帘。从木格窗里望出去,天已大亮,天空湛蓝,晨风拂过树木,树叶婆娑作响。她回过头,无意间望见桌上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