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在他工作室中看到那辑“亲唉”,主题是地铁,拍地铁照片很多,这组中心是地铁车厢中间竖立铁杆,有人倚在铁杆上用手机看电视剧,后面抱着小孩女人回过头偷偷起看;地铁刹车那刻,有人像跳钢管舞似手抓铁杆身子往后仰倒;几只手在铁杆上挨碰着握成串,有老有少,有手背有文身,有粗壮手指上套着极粗金戒指,最下面是个四五岁小男孩手;铁杆两边各自伸出两对人两双鞋,脚心倾斜着相对,边是黑丝绒高跟鞋和红色滑板鞋,另边是覆盖泥灰旧皮鞋和军绿解放鞋。
最后张是第五岳曾给她看过自拍,当时栗栗注意力都在第五岳身上,没注意到画面里铁杆,那根杆立在画幅中间,把摄影师身子切成两半。
她说,这组真好。
她现在知道,不能
不过私人觉得,内衣最好只用黑色或白色。
七
在春风和夏天热浪里,第五岳头发毫米毫米长起来,他给每个阶段自己都拍照片。他也不是彻底地跟人群和圈子隔绝。比如,其实他不爱跟同行交流,但他会带栗栗去看摄影展,多半是圈内朋友展览。在展品比观众多雪白房间里,他悄声说,这人最不起地方是能集切俗套之大成。你看,他想表现孤单,就用暗黑影调,拍雪山拍湖,就用慢门长曝,这都是多滥大街手法!
如果这个人像你说这差,为什还会得奖?还能开个展?
因为他有把子傻力气,这家伙靠着卫星地图在尼泊尔山区徒步两个多月,找到山里块从没人发现过湖,然后绕着圈拍星期,拍几千张片子。
她看着第五岳脸,惊讶地发现他其实是嫉妒,而且乐于在喜爱女人面前贬低同行。这点点属于“普通人”坏,像素描画里阴影线,反而让他变得具体。她在肚皮里嗤笑几声。
看完展览回去路上,她想起在百度百科上读到媒体报道,故意说,记得你也到秘鲁安第斯山脉去徒步过。
他说,那些片子拍得,都不好。全删掉。
跟第五岳在起时,栗栗不好意思拿出手机来拍东西,后来第五岳发现,说,不要紧,你就照自己喜好随意拍,从来没笑话过非专业人士照片。你用手机拍出来,是你视角,是你对世界理解。总不能因为世上有拉斐尔、伦勃朗,别人就不画画吧?
这段话通透宽容,让她颇为感动。她说,是,估计伦勃朗家小孩上幼儿园,也要画恐龙和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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