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昂的喉咙干得沙沙作响。按照要求,头天夜里10点以后她就没有吃过东西,没有喝过一滴水。跟前台确认过信息后,她和平川在大厅沙发上坐下来等待。他们到得很早,诊所里少见的冷清。
旁边沙发上坐着一对有些年纪的夫妻,女人看上去四十多,男人顶着一头不大自然的黑发,但一看就知道至少五六十岁了。他正和身边的中介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问她在哪里学的泰语。“云南?哦那边的确学起来方便。”他说起话来有种苏昂熟悉的领导口吻,“不错啊,技多不压身嘛……”他的妻子始终一言不发。
“一会儿那个取精是怎么个取法啊?”他又干笑两声,“不会是在厕所里吧?”
“当然不是,”中介姑娘有点尴尬,“有专门的房间……”
苏昂看了平川一眼,他正埋头看手机,对四周充耳不闻。沉默像第三个人坐在他们之间,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昨天晚上,她将那个鬼魂般追逼了他们那么久的话题摊开来说——而且语言像钉子一样尖锐——是不是做错了?整晚她僵硬地躺着,知道他也在装睡,心中半是解脱,半是懊悔。早上起来她没话找话,假装一切如常,但伤害已然造成,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了。
护士叫了他们的名字,然后示意平川留在原地,苏昂先跟另一个护士离开。临走前平川还是碰了碰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微笑。进电梯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平川,他的背影似乎隐隐散发着某种高尚,令她自惭形秽。不得不承认,尽管她昨天刚愤怒地讨伐过他的“理性”,但也正因如此,她不用担心他会意气用事,临阵脱逃。
她跟着护士坐电梯到四楼,在一个小房间里换上手术服——上身是和服式样的开襟系带布衣,下身是开裆裤,但前面有一块裙布作为遮挡。头发用一个浅绿色浴帽全部罩住。自己的随身衣物都要存放在一个寄物柜里,连手机都不能带进去。
然后她被带到里间休息室。墙边立起的小白板上已经写好了当日的手术排序——每个人的名字旁边都有一个具体的时间,一直排到了下午。护士让她在一张移动床上躺下,给她盖上薄被,挂上盐水。旁边还有五张床,只有一张空着。每个人都素着脸,穿戴着一模一样的手术服和浴帽,眼睛盯着天花板,偶尔小声交谈几句。
临床的中国女生主动和她搭话。她问起苏昂的“情况”,对她有那么多卵泡表示羡慕。她说自己只有6个基础卵泡,怎么促也不长——当她说起“卵泡”这个词的时候,那语气就像是在谈论某种类似金钱的财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