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上,他会分发他自己种的苹果和无花果,并对科学的破坏力做出提醒:“炸毁广岛和长崎的原子不是哪个将军用他肥腻的手指分离出来的,而是一群科学家,用的也不过是几个方程式而已。”格罗滕迪克不由得想到,他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所寻求的完全理解又会催生出什么样新的恐怖?人类会做出些什么来,如果可以触碰到的话?
一九七〇年,在他的声望、创造力和影响力全部到达顶峰之时,他辞去了他在高等科学研究所的职务,因为他听说,研究所的经费是国防部给的。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舍弃了家庭,抛弃了朋友,遗弃了同事,逃离了这个世界。
“伟大的转折”,格罗滕迪克是这样称呼他四十二岁时、彻底扭转他人生方向的变化的。转瞬之间,他就被时代精神所占据了:他成天想的都是生态环境、军工复合体,以及核扩散这些事。面对绝望的妻子,他甚至在家里搞了个公社,同住在一个屋檐之下的有无业游民、大学教授、嬉皮士、和平主义者、g,m者、小偷、僧侣和妓女。
他开始无法容忍资产阶级生活中的所有舒适的东西。他把家里的地毯给撤了,认为那是多余的装饰。他开始自制衣物,用回收轮胎做凉鞋,把旧麻袋缝成长裤。他不睡床了,而是睡在了他特意从合页上拆下来的门板上。只有在穷人、年轻人和边缘人之中,他才会觉得舒服。他与无国籍的人为伍,和没有自己国家的人为伍。
他对自己的财产很大方,想都不想就会把它们送给别人。而对于别人的财产,他也是一样地慷慨。一天,他的朋友之一,智利人克里斯蒂安·马约尔,跟妻子一起出去吃饭,回到家时,就发现大门开着,所有窗户都开着,壁炉点了起来,暖气被开到了最大,而格罗滕迪克正光屁股躺在浴缸里。两个月后,他从亚历山大那里收到一张三千法郎的支票,用来弥补他的开支。
虽说格罗滕迪克通常来说都很和蔼可亲,但也有突然,bao力起来的时候。在阿维尼翁的一次和平示威中,他朝警戒线冲了过去,打翻了两个阻挡他们行进的警察,继而就被十几个人用警棍给制服了,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被拖进了局里。而在家里,他老婆常常会听他用德语发表长篇独白,说着说着就演变成了让窗玻璃都不由得震动起来的嘶吼。紧接着的则是沉默,一连好几天的沉默。
“搞数学就像做爱一样。”格罗滕迪克写道。他的性冲动完全可以和他的精神追求相匹敌。他一生引诱过许多男人和女人,他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