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心脏溅在那些妇人脸上的正是她们自己的鲜血,因为所有个体的表现都只是梵天的映像,他才是世间一切现象背后的绝对的真实。
一九二〇年,他和安妮玛丽·伯特尔结了婚,但婚前洋溢在这两位情人间的幸福只持续了不到一年。薛定谔找不到好工作,而他妻子当秘书一个月的工资比他当老师一年挣得还多。他逼她辞了职,而他成了个流浪物理学家,从一个没钱的岗位跳到另一个更没钱的,还拖着他的老婆:他从耶拿去了斯图加特,从斯图加特去了布雷斯劳,又辗转去了瑞士。到了那儿,他似乎转运了,被任命为苏黎世大学理论物理的带头人,可才过了一个学期,他就因为急性气管炎而被迫停课,这也成了他肺结核的萌芽。他不得不去山里待了九个月,呼吸清洁的空气,和他妻子一起被送到了奥拓·赫维希医生开在瑞士阿尔卑斯地区的阿罗萨村里的一家疗养院,后来几年,每次他肺部状况恶化时,总会回这儿来待一段。这是他第一次来,在魏斯峰的阴影下接受了严苛的高海拔治疗,病几乎痊愈了,虽说留下了个谁都没法解释的后遗症:近乎超自然的听觉敏感。
一九二三年,薛定谔三十七岁,终于在瑞士安定了下来,过上了舒服的日子。他和安妮都有好几个情人,但都容忍着对方的不忠,平静地生活在一起。唯一让他良心不安的是他对才华的浪费。他从小智力优势就很明显:在学校里,他的成绩总是最好的,还不仅仅是他喜欢的科目,而是所有。他的同学们都习惯了,埃尔温什么都知道,以至于几十年后,其中有个人还记得小薛定谔没能答上来的唯一问题:黑山的首都在哪里?天才的名声一路伴随他来到了维也纳大学,他的本科同学在提到他的时候,用的词也是“那个薛定谔”。他对知识的渴求涵盖了科学的所有领域,包括生物和植物学,可他同时还痴迷于绘画、戏剧、音乐、语言学和经典作品研究。这种抑制不住的好奇,加上他在精确科学中展现出的显而易见的天赋,使得他的老师们都预言说,他会有个辉煌的未来。然而,随着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那个薛定谔已经泯然众人。他发表的文章里,从没有哪篇是为学界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他没有兄弟姐妹,也没跟安妮生过孩子,万一他在这个年纪死了,这个家族的名字也就永远消逝了。生理和智力上的双重不育让他想到了离婚;或许他该抛却一切,从头开始,可能他该把酒瘾给戒了,对女人不再见一个追一个;要么就干脆忘掉物理,一头扑进能唤起他激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