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神经稳定下来,顺便赶走在他脑中嘲笑他的德拜和安妮,可他难受坏了。他抄起本子就往墙上扔,纸页都从脊骨上脱开了,散落一地。他烦透了自己,就换了衣服,低着头下到了餐厅里,随便找了张空位子坐下。
叫服务员过来点咖啡的时候,他才发觉,这是重症病人吃饭的时间。
他对面坐着的老妇,他最先注意到的是她细长的手指,那显然是由数个世纪的财富和特权雕琢而成的,而在她端着的茶杯背后,那张脸的下半部分已经完完全全被结核杆菌给腐蚀了。薛定谔试图掩饰恶心,可他就是移不开眼睛,生怕自己的身体也会遭遇这样的变形,在少部分患者身上确实会发生类似的情况,他们的淋巴结会肿得像一串葡萄。而这位夫人的不适传遍了整张桌子,只几秒钟的工夫,桌上半数的食客——和她一样被毁容的男男女女——都看向了这位物理学家,仿佛他是一条在教堂走廊上拉屎的狗。薛定谔正准备撤退,却感觉白色桌布下,一只手放上了他的大腿。这不是情色意义上的爱抚,却无异于一次电击,他立刻就恢复了镇定。他转头看向了手的主人——她的手指还在他膝头附近搭着,像只收拢翅膀的蝴蝶——见是赫维希医生的女儿。薛定谔没敢冲她微笑,怕吓跑她,用眼神谢过她之后,他就专心喝他的咖啡了,尽可能一动不动。与此同时,平和的气氛在他周围散播开来,从一张桌子到另一张桌子,就好像那女孩不仅触碰了他,在同一时间还触碰了在座的所有人。当整个屋里只剩下碗碟轻柔的碰撞声时,赫维希小姐把手收了回去。她站起身,捋了捋裙子上的褶子,朝门口走去,仅仅停下问候了两个孩子。这俩孩子是双胞胎,此刻都搂住了她的脖子,说不亲一下就不放她走。薛定谔又要了杯咖啡,可他没工夫品尝,就一直坐在那里。待所有人都走了,他到前台借来了纸笔,给赫维希医生留了个条子,说,帮他女儿补课这件事,他不仅愿意,而且很高兴有这个机会。
为了不影响薛定谔的作息,赫维希医生提出,可以在女儿的房间里上课,反正两个房间是通的,其中一面墙上嵌了个门。该上第一堂课的那天,薛定谔打扮了一上午。他洗了个盆浴,仔细刮了胡子,本想让头发就那么散着的,后来还是梳了,他知道,自己又高又宽的额头常会给女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简单用了顿午餐,到下午四点的时候,他听见门那边的锁头响了,接着是两下几乎听不见的敲门声,他突然勃起了。为此,他不得不坐了下来,等了几分钟,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