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十年来体验过的最大的幸福,只要一想到她,他全身就会充满能量,而回去苏黎世的念头让他十分恐惧,因为他确信她会通过入学考试,马上要开始她的寄宿生活,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赫维希小姐平静地听他说着,眼睛看着窗户;玻璃的另一边,一排无穷无尽的小光点正从山谷蜿蜒而上,去往魏斯峰顶,千万火把随着朝圣队伍的行进和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上而变得愈发耀眼。“小时候,我对黑暗有种无法控制的恐惧,”最后,她说道,“我会整晚醒着,看书,点上我爷爷送的蜡烛,只有天亮了才能睡着。那段时间我身体太弱了,我爸都不敢罚我,那他是怎么解决的呢,他告诉我,光是一种有限的资源,用多了就没了,黑暗就将统治万物。出于对无尽的黑夜的惧怕,我熄掉了蜡烛,但与此同时,我也养成了一个更怪的习惯,我会在天黑之前上床。夏天不难,太阳很晚才落山,我全天都可以利用,可到了冬天,吃完午饭没几个小时就要上床了,而且一年到头,最糟的就是冬至这个晚上。院里就那么几个小孩,会一直玩到半夜,在走廊里跑啊、跳啊,而我呢,得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去捡他们在黑暗中掉到地上的糖果,用被踩过的装饰彩条编花环。到我九岁的时候,我决定直面我的恐惧。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面对这扇窗户,我站着,看太阳坠落在地平线上,快得像被一种超越引力的力量所牵引,仿佛它厌倦了闪耀,要永远熄灭了。我正想钻到被子里去哭去,就看见了路上的火把。我还以为是我的想象呢,因为那段时间,我总把梦和现实混在一起,可随着那些光点越升越高,我看清了那些手拿火把的人的轮廓。只见他们把一个巨大的木雕点着了,男男女女都围着它跳起了舞。我打开窗,听见他们的歌声被山里冰冷的气流给送了过来,无比地清晰。我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衣服,求我爸带我到篝火那儿去。他见我这么晚还醒着,吓了一跳,就把一切都丢下来陪我。我俩一起走了过去,手拉着手,我手心都出汗了,虽然很冷;后来我们每年都会过去,也不管天气如何,我的健康状况怎么样,仿佛这是个契约,我们得一次又一次地续签。而今天,将是我们第一次没有过去。已经不需要了。那团火已经燃烧在我心里,把以前的我给烧尽了。我对事物的感觉变了,我和他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纽带了,也没有需要珍视的回忆,或是催我前进的梦想。我爸,这个疗养院,这个国家,群山与风,从我口中说出的词句太远了,像一个死了千百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