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且一篇比一篇精彩。马克思·普朗克是第一个提出量子存在的人,他写信给薛定谔说,他读到那些论文时,是怀着一种“无比喜悦的心情,就像一个孩子,被一道谜题难住了好多年,终于听说了它的答案。”保罗·狄拉克就更过分了:这个古怪的、拥有传奇数学能力的英国天才说,奥地利人的方程几乎涵盖了当时已知的所有物理学,以及化学——至少可以说基本是这样。薛定谔已经触到了天堂。
没有人敢否认全新的波动力学的重要性,虽说也有些人开始思考起了薛定谔在赫维希山庄里就曾思考过的问题。“这是真正美妙的一个理论,是人类发现的最完美、最精确、最美丽的理论之一。可它有个很奇怪的地方,就好像在警告我们说:‘别太把我当真啊。我展现给你们的世界不是你们在用我的时候所以为的那个世界。’”这是罗伯特·奥本海默说的,他是最先对“波函数描述了怎样的现实”提出质疑的人之一。与此同时,薛定谔在欧洲各地宣讲着他的观点,收获着掌声,直到他碰上了沃纳·海森堡。
慕尼黑的那个大礼堂里,还没等奥地利人讲完,他年轻的对手就冲上台来,擦起了黑板上的算式,继而用他可怕的矩阵取代了它们。在海森堡看来,薛定谔那套东西是倒退,是不可原谅的。人不能用经典物理学的手段来解释量子世界。原子不是简单的弹珠!电子不是水滴!薛定谔的方程可能是美,是有用,但他在根本上就错了,他没有认识到物质在这种尺度上的极端的怪异。让海森堡愤怒的还不是波函数(谁他妈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原则问题:尽管所有人都被奥地利人送来的这个工具迷倒了,可他知道,这是条死胡同,是没有出路的,只会让他们远离真正的理解。因为他们谁都没敢像他在赫尔戈兰受难时那样,用量子的方法思考,而不仅仅是用它计算。海森堡越喊越响,试图压过众人的嘘声,未果。而薛定谔则无比平静,他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完全控制了心智。他坚信他的研究有着不容置疑的价值,所以就让这个德国青年吵吵去吧,连给他挠痒痒都算不上。而在活动主办方应在场所有人的要求把海森堡推出去之前,薛定谔对他说道,这世界上无疑是有一些东西不能用常识性的类比来思考,但原子的内部结构不在此列。
海森堡挫败地回了家,但他没有认输。接下来的两年里,他在各种研讨会和期刊上攻击薛定谔的观点,可他的对手似乎更得命运的眷顾。作为两人缠斗中的致命一击,薛定谔发表了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