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笑道:“哥哥非是常人,常人何以演之?”
鲁智深笑道:“洒家恁个莽,常人自演不得,却是寻些个野驴恶兽的来扮还强似些。”
史进道:“便是天神下凡,也演不出哥哥半分。”
鲁智深便待笑他一回,望他时,见他神色沉静,只默默望那戏台处,却不似闲常跳脱,心道:“大郎毕竟病了恁久,只做谑笑时,竟教洒家听得悲凉。”
一时也是无言,两个只一齐望了那戏台处,只见正是一簇人着了些将相朝服,逐一来亮相。史进怪道:“哥哥原只来诓大郎,却望那戏台时,分明只在扮甚王侯大爵,几时像我等兄弟?”
得粉头粉面,胸口又画得几尾青龙,将来短棒,便扮作史进,那厢吊嗓唱得一回:“昨日里俺单枪入府来,哪料的却教行院恶鸨卖,今日里杀贼子悬头东门外,花马轻裘纵歌回山寨”,未知有甚佳处,不时,那戏台下响起价天喝彩声,鲁智深看了一回,只是怫然不快,摇头骂道:“这撮鸟,却未得大郎半分英气。”不耐烦再看那台上,便就着月光只又看了一回史进,只觉他有不尽好处,别个全比不得,看得一时,却见那史进微启双目,原来毕竟教那底下喝彩声激得醒了。鲁智深见他醒来,先是大喜,复却尴尬,只摸头道:“大郎,恁地醒了?却怪哥哥一时贪玩,害你来吹夜风。”
史进此番醒来,身上虽不爽利,神智却清明了些,当时见教鲁智深抱了,两个只在山间来坐,抬头一只寡月,身侧几缕清风,倒甚感欢喜,也不问缘由,只道:“幸得哥哥贪玩,大郎只觉此处好得紧。”
鲁智深见他如此说,笑道:“黄风衰草,有甚个鸟好?想来只是大郎整日卧榻,到底腻味,才觉此处好,”又道:“大郎此番身上可好了些?洒家便同你回去。”
史进只道:“哥哥莫动,只在此间坐了。”
他又听得远处敲打弹唱声,把眼看去时,见得戏台,因疑道:“哥哥,那却是甚?如何水上却起了画舫,莫是大郎做梦?”
鲁智深望一回,也作不解,只道:“方才确是扮地俺等兄弟,此刻却演哪一出
鲁智深道:“非是做梦,那便是座戏台,也没来由,正来扮着俺等众兄弟,却才还有个小儿扮作大郎,只是大郎未醒,却错过了。”
史进听得有趣,笑道:“演我等事迹?”
鲁智深道:“正是。”
史进道:“想必也有人扮作哥哥,却是演得哪一出?”
鲁智深道:“洒家也只半路来看,不曾得见全貌,却是未曾窥见谁个扮俺,想便有时,也无甚纳罕处,自也是个寻常秃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