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见他发怔,叫道:“哥哥。”
鲁智深省过来时,俯身与他一处坐了,道:“大郎,眼望三更将至,更深露重,俺两个这便回了。”
史进又只定定望了他一回,半晌,终道:“却休回去,房中只是气闷,此间便极好。”
鲁智深道:“大郎却说糊涂话,你身上有伤,此处毕竟山野,端的寒冷。”
史进道:“哥哥在时,自不寒冷。”当时只枕在他胸膛,闭了眼去。鲁智深望了他一时,便也默然无声。那史进睡了一时,药劲上来,身上又是作痛,醒将过来。鲁智深见他这般,问道:“大郎可是痛得紧?”
目而卧时,浑身上下通透如雪,端的却无一处不浸在那月光当中,鲁智深痴了一时,只觉一生一世未曾得见此情此景,便是死一回时也甘心,省过来时,犹自恍惚,心道:“见大郎这般,倒如当头挨得一棒,直敲得洒家来犯糊涂了”,当下走近得一步,却见他影子直遮了史进脸子去,登时又猛可后退三步,只觉如亵渎神明,再不敢近些,只隔了数丈,默默看了史进一回,那晚风起时,但见他容颜如玉,不可方物,鲁智深看了一回,忽感心中作痛,因奇道:“洒家心中为何恁般痛法?”
却听史进那厢道:“哥哥,恁站那处发痴?”却是已睁了眼,定定望了他。
鲁智深见他望来,无以作答,只道:“却是足下蹩了一回,且站一刻。”
史进只道:“哥哥便站一刻,好了时,来与大郎近处说话。”
鲁智深站了一回,没来由的心里只是不肯走近,史进道:“哥哥恁生只不肯动?”
史进只迷迷糊糊道:“哥哥莫走。”
鲁智深一听,却是愈发心神不定,只是想避得老远去,却也不解缘由,史进见他不答,只又道:“哥哥,今夜你却休去别处,只陪大郎可好?”
鲁智深一顿,只道:“洒家自是陪大郎。”
当时史进道:“我与哥哥只在此间说一宿话,可好?”
鲁智深道:“大郎愿说话时,洒家自然陪你,只是你毕
鲁智深道:“却怕洒家遮了大郎光。”
当时说完,也觉没头没脑,兀自笑了一回,终是朝史进走去,只见黑影来遮没他脸上,又遮没他脖颈,便要遮没他身子时,忽觉烦躁不堪,就此顿住,骂道:“叵耐这鸟黑影,恨不能将来一禅杖砸碎。”
史进道:“哥哥却骂甚?”
鲁智深道:“洒家只骂俺这道影子,好生可恨,却遮了大郎去。”
当时说完,猛然胸口中一闷,心道:“若无洒家时,自无洒家影子。”此念甫生,忽如万藤千绕,只是盘旋脑中再不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