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将那竹蒿一拨,便于湖面取雪,取来如桐子大的雪丸若干,又于舟头取得一只铜皮茶铛,当中贮了,递与宋江,道:“阿哥上岸时,便教寺里禅和子投茶烧开,却莫待久,多则一炷香,雪若自化时,茶煮成时却不醇。”
宋江听罢,心道:“说大师薄凉时,倒也有心。”因是甚喜,道:“有劳大师,大师到底入寺恁久,竟也精茶道。”
及岸时,宋江自下船,那鲁智深只立舟上,道:“阿哥好走,洒家却不多送。”
宋江道:“大师保重。”
当时见那栗黄骢还在舟上,便来把手拉缰,拉得一回,却是不动,宋江笑道:“史家兄弟道他这马儿颇有些怪癖,果真如此,先番做死要来,今趟又赖了不走。”
倒不显将出来,心只道:“这大师傅当真非常人,言行自有他深意,若大惊小怪时,却显得村了。”
不时,见鲁智深睁眼时,宋江才道:“只听闻那寺僧说大师雪中打坐,宋某本已叹为神人,不料却是潭中打坐,更神三分。”
那鲁智深听罢,也无谦辞,只道:“洒家本在雪中,不想潭中倒更严寒些,便去潭中。”
宋江自听得不解,却也不问,只笑道:“前番与大师长谈时,还作当日在山上,我欲修设水陆法会,请大师主持,大师却道无心念佛,一岁之隔,如今大师却这已般皈依,合当作神人,教人嗟叹不已。”
那鲁智深只道:“洒家自是个僧人,僧人自要念经。”
语毕时,忽见那马儿嘶鸣一声,从牙中呲出个甚物件来,宋江一看,却是一缕子破碎红巾,心道:“却是啮得史家兄弟大氅上一条。”只见那马儿口衔那碎巾,却将来那鲁智深手中唾了,当时鲁智深抻掌微微一握,掌心间握得一时,却又松开,自教那风吹入湖中去了。宋江见那碎巾堕入水中,只觉蹊跷,再拉马
宋江见他答得开脱,心中本有千般疑惑,倒觉自己再来深究,未免拘泥。两人一行走到湖边,说了些别个话,宋江道:“大师闲暇时,却也回营寨来耍,众兄弟时常挂念。”
鲁智深道:“每日只是念经,也无闲暇。”
宋江听时,心道:“先番大师不肯向佛时,我只恨他不成钢,如今他当真皈依时,倒是薄凉,却又恨他向佛了。”
也再无多话,当时便告辞,那鲁智深道:“湖水到底严寒,那马儿也难再消受,洒家闲常随那舟子学得了些撑船技艺,便将阿哥荡过岸去。”
宋江称是,当下两人一马,上的那小舟,虽嫌挤些,倒也相安。棹舟至湖心,鲁智深道:“那舟子害病时,阿哥必是未曾得吃湖雪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