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只听得发怔,那史进续道:“哥哥只怕害我,若见我时,你只恨不得自行死了,你却何时当真欢喜?”
鲁智深听闻,一字难答,史进道:“哥哥怕见大郎,大郎也常恨不得就此死了,想去寻哥哥时,却心知哥哥不见我是为我好,大郎虽情愿不要那好,只愿与哥哥得见,又岂能只为了与哥哥得见,却教哥哥不得好?”他轻叹一声,道:“哥哥,你既要大郎得好,大郎自也只要哥哥得好,便是哥哥回时自又参佛念经忘了大郎要哥哥得好时,大郎也只要哥哥得好。”
鲁智深听了,半晌无话,终只道:“大郎,洒家,”顿一回,忽堕下一行泪来,“教你吃了许多苦”,再说不出一个字,两个寂然无声。
多时,史进道:“小乙哥,胡说了那许多,真个教你见笑了,”低叹一回,又道:“此刻却是起风了,到底严寒,小乙哥便回吧。”
鲁智深听闻,又默默望那帐门一回,终再不答一话,披月离去。
一处吃一回河鲤,”停一时,又道:“却终未得成。”
鲁智深听得默然,半晌道:“暮春鱼最肥,”又道:“如今却是中秋天气,不是时节。”
多时,史进方道:“哥哥说的是。”
其时有风将起,卷起营外衰草落叶,吹入营内,又有桂花清香,史进道:“哥哥,你却闻这香气时,竟也能入帐来。”
鲁智深道:“洒家自然闻得。”
他自走得一刻,史进从帐内走出,挑了帐帘,抬眼望那月色一回,忽自语道:“哥哥,莫怪大郎,这月光把你身影照在帐上时,大郎便是死上千百回,又如何会将哥哥认作别个?只是大郎若不认你做别个时,恐哥哥却不肯与大郎说一个字。”
他望那月色,忽笑一回,又道:“哥哥,你只道我受苦,你又何尝不苦?我不能与哥哥得见时,想到能与你受一处的苦,心中也欢喜。”
史进道:“方才大郎在那树上闻时,却也不如此刻香。”
鲁智深道:“桂香当远些闻,自然才好。”
史进半晌无声,只道:“却只因与哥哥一处。”
鲁智深闭目,默然一时,道:“洒家与大郎一处,自也欢喜。”
史进笑一声,忽道:“哥哥,你却何时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