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热一热。”这一点小折腾,对朱旧来说,并不算什么。
几分钟后,她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药上来,他看着那热气说:“太烫了,我不喝。”
朱旧放下碗就走,片刻,手中拿了一只吹风机回来,她
朱旧一怔。
这张脸……
灯光正打在他的脸上,将他苍白得过头的面孔照得一览无余。那种白,就像是多年没有见过一丝阳光,终日生活在潮湿阴暗的地方。而更令她震动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一口幽深的枯井,里面看不见一丝情绪,只有无尽的灰暗。
而眼前这个人,才二十一岁。
与她心思百转千回相比,傅云深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很难闻。”
馆的,药柜里的中药材名称她倒背如流。在异国他乡,很难见到中药材,卡琳罗说这些药都是从中国寄过来的。
她端着药上楼,想起卡琳罗说,傅先生讨厌灯光,所以这么大一栋房子,总是黑漆漆一片。她正惆怅怎么在黑暗里伺候人吃药,到门口却意外发现房间里竟然开了灯,台灯淡黄的光线从半掩的门透出来,那只叫“梧桐”的金毛狗狗就蹲在门口,这次倒是安安分分的。
朱旧冲它扬了扬拳头,然后敲门走进去。
房间里没有人。
她环视一圈,才在阳台上看见一个背影。
“……”
其实她从不喷香水的,下午她从兼职的咖啡馆上完班直接过来的,跟她共用一个衣柜的女同事不小心把香水瓶打翻了,她衣服上沾了很多,又没有别的衣服可替换。但那香水味道并不难闻。
她沉默着将药放下,走出房间,再进来时已脱掉了外套,身上就穿了一件薄T恤,风从阳台灌入,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轻颤。
傅云深看了她一眼,视线很快投入到被她放在桌上的药碗上,说:“药冷了,我不喝。”
一大碗药,哪儿有那么快就冷掉。她知道,他就是故意的。Leo的话涌入脑海,他可能会变着花样折腾你,你顺着他一点就好了。
通往阳台的门洞开着,晚秋的夜风吹动轻柔的纱帘,那背影在翻飞的白色纱帘中隐隐约约的,那人坐在轮椅上,穿一件黑色毛衣,身影极瘦,安静得像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并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可不知为什么,这个画面,忽然让她心里涌起一丝淡淡的哀伤。
“傅先生,药熬好了。”她在离阳台门几步之遥的地方站住,开口说道。
等了片刻,他才“嗯”了声,然后滑动轮椅,缓缓退回室内。
在经过她身边时,他忽然抬头,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