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说:“好吧,连锄一起拿来,我还以为你会享了福呢。”我笑笑,说:“都是在山沟里,福能享到哪儿去呢?”老陈说:“你既带了刀,到这后边山上砍一根竹子,剖开就能用。”我说:“新竹子潮,不好睡,还是拿队上我的吧。”
前面学校的钟响了,老陈说:“你们收拾一下,我去看看。”就钻出门,甩着胳膊去了。我和老黑将乱纸扫出屋外,点一把火烧掉,又将壁上的纸整整齐,屋里于是显得干净顺眼。我让老黑在凳上歇,他不肯,坐到桌上让我坐凳。我心里畅快了,递给老黑一支烟,自己叼了一支,都点着了,长长吐出一口,慢慢坐在凳上,不想一跤翻在地上。坐起来一看,凳的四只脚剩了三只,另一只撇在一边。老黑笑得浑身乱颤,我看桌子也晃来晃去,连忙爬起,叫老黑下来,都坐到床档上。
二
上午收拾停当,下午便开始教书了。老陈叫我去,交给我一个很脏的课本和一盒粉笔,还有红、蓝墨水,一支蘸水钢笔,一个备课本。老陈说:“课本不要搞丢,丢了,不好再找。”我见课本实在脏得可以,已被折得很软,捏在手里沉甸甸的有些凉,翻开,当中用铅笔钢笔批注了许多,杂以粉笔灰,便有些嫌恶,说:“这是谁的课本?没有病吧?”办公室里几个女教师笑起来,说:“当然有病。”我看看她们,见她们面前的书本都干干净净,就自己捏住书脊抖。老陈也笑起来,说:“哪里有病?走了的李老师有些马虎,不太注意就是了。可他课本没有搞丢,就不容易了。你看,这是课表。”说着递给我一张纸。我看看,心里一颤,说:“怎么?教初三?我高中才念了一年,如何能教初三?”老陈笑眯眯地说:“怎么不能教?教就是了,不难的。”我坚决推辞,说了无数理由,其中主要是学历太浅。老陈摸摸桌子,说:“那谁教呢?我教?我才完小毕业,更不行了。试一试吧?干起来再说。”我又说初三是毕业班,升高中是很吃功夫的。老陈说:“不怕。这里又没有什么高中,学完就是了,试一试吧。”我心里打着鼓,便不说话。老陈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说:“等一下上课,我带你去班里。”我还要辩,见几位老师都异样地看着我,其中一个女老师说:“怕哪样?我们也都是不行的,不也教下来了么?”我还要说,上课钟响了,老陈一边往外走,一边招我随去。我只好拿了一应教具,慌慌地跟老陈出去。
老陈走到一间草房门前,站下,说:“进去吧。”我见房里很黑,只有门口可见几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