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几乎每天都会换工地,所以不管被骂得多惨也都只有当下而已。只要甘心处在最底层,就不会感到特别不满,与当接待者时喝酒还必须看客人和同事的脸色比起来健康多了
多。”
“那些量贩店和购物中心也都受到网络商店的影响,以及被维持营运而产生的庞大支出压迫得经营困难。不过,消费者想以更便宜的价格买到好东西的欲望永无止境,只要在价格或服务上输给其他店家,就会立刻失去客人的青睐。话虽如此,成本再怎么削减还是有其限度,到了减无可减的时候,就只能删减人事费了。因此,劳力成本,也就是薪水,才会不断往下降。我们以低廉的价格买到好东西,过着方便的生活,其代价却是失去稳定的人生。”
“那该怎么办?”
“除非我们放弃现有的生活,否则是无解的,但是态势一旦形成,就不可能回到过去,这样的趋势应该无人抵挡得了。那么就应该重建安全网,至少让人民能维持最起码的生活。今后进入老龄化社会,创造工作岗位将更加困难。要拯救没有抢到椅子或是从椅子上被赶下来的人,就必须启动‘无条件基本收入’这种国家级的机制。”
如果小早川说的“无条件基本收入”能够实现,高龄者和游民或许能得到解救,但这么做就能使生活富足吗?修感到疑惑。他觉得,即使领到足以维持生活的补助,人们还是会有新的不满和怨言。
别人的事姑且不论,修连自己在追求什么样的富足都不太清楚。当接待者时,他觉得只要有钱赚就好,但开始打零工以后,比起奢侈,他更渴望安定。
修想抬头挺胸地活下去,但给别人添的那些麻烦总让他良心不安。他觉得最好向笃志和同事们赔罪,也应该好好把钱还给小茜,但要是到店里露脸,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而且他也没办法一下子筹出一百万元。
那天以后,小茜天天打电话或发短信来,修觉得心烦,把她的电话设成拒接。连自己都觉得这么做很过分,但想想现在的生活,他实在无能为力。
简言之,他只是依据当时的情况,提出对自己最有利的说法罢了。他冠冕堂皇地对顺矢说什么“我们也有责任”,实际上却过着不负责任的生活。一想到这里,修越发觉得自己没用,忧郁极了。
修怀着种种不安,过着表面上平静的每一天。劳力活除了让饭菜和酒变得美味,还让精神压力减少许多。打零工的作业员,也就是杂工,在工地上身份是最低微的,总是被监工和师傅们呼来唤去,成天因为一点小事被骂得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