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快,也很无奈。
在经历过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昏迷后,许念自病房中苏醒。
不出所料,陪伴自己的仍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容。
只是看起来比往日严肃许多。
——这次应该是真的生气了吧?
许念想要说点什么安慰对方,陆文州却握住他的手,手背贴在滚烫的额头上,他听到男人走投无路的哽咽声,“我求求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到底怎么做才能救你,我求你告诉我······”
即便如此,他依然掩饰得很好,在回程的途中还能顺路陪文慧去超市买零食吃。
然后就在当天夜里,他从阁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这次比之前严重得多,他摔得头破血流,还搭上了两根肋骨以及一条手臂。
还在国内的陆文州收到消息后连夜买了回程的机票,在开往机场的路上,他情绪波动得厉害,险些就要痛哭出来。
才一个月,他就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精神压力。
欢乐。
直到落座,许念才想起家里少了个人,问二人楠封陆文州呢?
文慧奇怪,“大哥没告诉你吗?家里有事要他回去一趟,后天就回来啦。”
许念突然丢了叉子奔回卧室拿手机,看到对方留下的短信后才稍稍安心。
他们很久没分开了,他低估了自己对男人的依赖。
许念鼻头一酸,嘴唇嗫嚅,似乎是要说什么,然而嘴巴张开,却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那是他的泪。
不是陆文州,是他自己的。
来到异国他乡的第二个月,他总算让自己哭了出来。
如同密林中的溪流,对比男人的撕心裂肺,他的泪流得悄无声息,却是真真切切的哭了一场。
这比过去任何一场商业合作都要难得多,面对爱人的无助,除了陪伴,他几乎束手无策。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患者家属都是如此。
他觉得许念是在逼自己。
这实在太残忍了,他知道自己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他却要逼着他离开。
这一刻,陆文州想起了闻舒说的话,“到最后,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
下午的治疗是雷蕾和文慧一起送许念去的,时间比平时延长了一个多小时。
没有陪伴,他在慌乱中抓住了身旁的护士,被对方呵斥松手。
好在许念当时太过痛苦,没心思计较。
事后同房的病友告诉他,这里的护士都是如此,只是你一直都有家属陪同,遇不到而已。
这让许念产生了极度的不适,并非愤怒,而是自责,强烈的,如同洪流般涌上的自我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