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燎地疼。翻越的第一道山梁名叫半壁山,我抬头往上看一眼都要晕了。别说推着车,车上有重载,就是让我单手徒步走,攀上去大概都会累残。大哥弓着腰推车,一手扶把,一手拽住后车座,一步一步朝上走。走出几步,大哥回头说,你先在下面等着,回头我帮你推。可我不忍心让大哥再攀爬一遍陡坡,我对自己说,你不是想体验生活么,这就是生活啊!我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开始爬坡,无奈腿肚子抖得厉害,掌把的两只手也开始不听使唤,刚走出十几米远,就连人带车摔倒了。自行车压在了粮食口袋上,我躺在自行车上,轮盘在我身下哗啦啦转动。腰处有些硌得慌,可我一动不想动。天近正午,太阳白花花的。山岚叠翠,俊鸟高飞。我此时的感觉,是心脏响若重锤擂鼓,口干唇裂,大脑一片空白。山崖下就是大水库,一池碧水映着蓝天白云。可我是一步都不想再动窝,那种累,实在是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候,有辆马车停下了。车把式很响地“吁”了一声,拉动了车闸。他用脚碰了下我的脚,问我怎么了?我把脚收回来,坐起了身。车把式是位上了年纪的大叔,有双和善的眼睛。我说我实在走不动了。我看了看驾辕的那匹马,是栗子皮的颜色,有四条健硕的腿。我鼓了鼓勇气说,我要去苦梨峪,您能让我搭个便车么?车把式看了看前方,吃惊地说,苦梨峪在山旮旯呢,你到那里去干啥?听说我是去走亲戚,车把式说,我是本地人,都没去过那个地方,连路都不通。看了看粮食口袋,车把式说,他们还有门好亲戚,不容易呀。说完,把鞭子夹到腋下,弯腰把粮食口袋抱到了车上。
车把式说,前面还有闪坡岭,比这个上坡还陡。你一个小姑娘驮这么重的粮食口袋,家里人可真舍得。我赶紧说,我哥哥还在坡上呢,大叔行行好,让我们一起搭车吧。大叔真是好说话,把车赶到坡顶,帮我们把车和粮食口袋一起搬了上去。我和大哥坐在两边的车帮上,伸手扶着自行车,两辆自行车叠放在了一起,口袋则竖在车厢里。大叔坐在车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们说话。听说我们去山里送小麦,大叔回望了一眼,羡慕说,这不得有一百多斤哪!你们可真是实在人,这么老远愣能驮着来!大叔说起那个苦梨峪,大姑娘把筛子当镜子照,草帽底下遮住一块地,全家人穷得盖一床被。总之都是笑话山里人的。我们问大叔是哪里人,大叔自豪地说,是梨花镇人。苦梨峪就是属于梨花镇的,难怪大叔说起梨花镇那么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