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七嘴八舌,说这户人家不通情理,说九十八趟中的种种为难和艰辛,场面甚是活跃。过了十点人就乏累了。夜的凉气开始入侵,有人很响地打了个哈欠。王耑坐在我的一侧,一支接一支地吸烟。我希望他乏累了宣布散会,但他始终毫无倦意。只是眉心紧锁,一刻也没有舒缓过。
小狼窝、朱玉兰的名字都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我试探地问:“这个朱玉兰,在村里当过支部书记么?”
我的一句话,似乎成了兴奋点。我看到王耑急忙把烟从嘴角拿下,侧过身子盯着我,问:“她当过很多年的村支部书记。怎么,魏镇跟她认识?”
其他人也立刻有了精神,纷纷说,朱玉兰过去是名人,跟市长合过影,跟国务院总理握过手,国家主席都坐过她家的热炕头。魏镇是作家,该不是有什么特殊交情吧?我赶紧说,交情谈不上,只是许多年前有过一面之交。刚鼓荡起的情绪立时涣散了,叹息声一片,人们重又坐歪了身子。王耑拍了一下桌子,给这个会定了调子:“魏镇在这个节骨眼上来镇里挂职,就是上级派来给我们帮忙的。这块硬骨头再啃不下来,曹书记要急坏了,我要急疯了……怎么样魏镇,第九十九趟就劳驾您亲自跑一次,有什么条件跟我说,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我就做主了!哪怕我自掏腰包,只要把这个山头拿下,我倾家荡产都行,只当是支持县里的经济建设了!怎么样魏镇,明天您就亲自跑一趟?”
话说到这个份上,场面都有点感人了,大家都崇敬地看看王耑。王耑这一面是我熟悉的,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他学生时代就是个演说家。大家又一起看我,眼神都有些滞重。我理解那些眼神,都恨不得能让我为书记分担些什么,他这段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来镇里时间不长,我能感觉到大家对王耑的感情,都从心眼里佩服他。说他工作起来嘎巴脆,从不拖泥带水。见到困难总是自己冲锋在前,从不让下属受半点委屈。
王耑当场允诺二十万块钱当我的见面礼。说我初来乍到,工作就应该鼎力支持。又具体教授办法,说得临到无路可退才能提出条件,防止被人反咬。你给她二十万,她能惦记二百万。我被逼得没有退路,只得答应试试看。我到镇里挂职半个月了,一直也没怎么正经做事情。虽然挂了镇长的名,但到底是虚职。我也想正儿八经地介入到某项具体工作中,让自己名副其实起来。陈珂一直跟着我,这是一个说话做事稳重得体而又心思细密的女孩,我很喜欢她。早晨约了中午去朱玉兰家,有这二十万块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