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有仁脸上露出苦笑,因为他此刻毫无倦意。虽然年届古稀,他身体却十分硬朗。不过是十天海上航程,对他根本毫无影响。而且,此番航行格外舒适,反而将他从繁忙事务中解放出来,得到充分休息。此时他甚至觉得体内活力远比平时更为充沛。
李源良之所以早早离去,定是为给席有仁留出时间休息。李源良身材瘦高,显得弱不禁风,想来若是让他乘船航行十天,只怕早已累得精疲力尽。然而以己度人往往是导致错误根源。如今房间里只剩席有仁人,不要说上床休息,他甚至感到浑身上下干劲十足。
不做事心则慌——这便是席有仁性格。若要说什是浪费,那对他而言没有比发呆时间更为浪费。那做什好呢?这时,摆放在房间里张气派办公桌映入他眼帘。给新加坡家人发份报平安电报?
混不下去侄子是来吃闲饭。不过,渐渐地他就会发现真正价值。至于叔父在做什,也能大概猜到,总之定适合。原来工作早已令全身僵硬,能够暂时缓解下,何乐而不为呢?虽说对东京并非毫无留恋,但迟早总要离开……”
说到这里,田村想必会得意地吹起口哨,继续说道:“……有个女人,她太干涉生活。决定,去神户后再不找三十岁女人,她们实在是太缠人……
听到这里,绢子不禁紧咬嘴唇。她与田村在四个月前结束同居生活,二人刀两断——至少她是如此希望,已经无可留恋。只不过,田村向她借走五十万[1]至今仍未归还。
她是在讨回欠款,而不是像痴迷天真少女那样在男人身后追。
话虽如此,对方毕竟远在天边,如此盲目地赶路,岂不显得可笑?她在人行道上停下脚步,这大概已是她第三次——不,第五次驻足。
她手下意识地摸摸手提包金属扣,五十万借据正躺在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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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户。山手大街上S旅馆。下午四点半。
南洋[2]著名实业家席有仁此时正独自坐在宽敞房间里。五兴公司社长李源良将他从码头带到这里后,小坐片刻便离开。他之所以早早告辞,想必是考虑到对方舟车劳顿。如此体贴态度,也正反映出他从小受到良好教养。
席有仁试着设想,倘若换作他自己会怎样做——若有生意伙伴前来,无论对方如何长途劳累,自己恐怕都会立刻与其商谈要事,不告段落绝不罢休。因为自己缺乏教养,总是急功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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