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钱老师说,除你儿子和他家保姆,
三个人头上和脚上都湿漉漉,他们不像只从四个钟头车程上海、两个钟头车程南京和个钟头车程开城来,他们像从大西北沼泽地、珠穆朗玛峰还有南极而来。再看,又像三个刚刚溺水被救出水面幸存者,满身满脸写着四个字:落魄还乡。靠近门口钱老师又矮又胖,脸上尽是老年斑,完全不是当年那个文弱书生。他病恹恹疲态和站姿透露出他患过重疾,七月份天气,他穿件双层外套,里面似乎还露出截毛线衫袖子。他脸上仍然保留着受到惊吓表情,好像追他路狗此刻还在身后。他毫不掩饰自己慌张,等着冲进门。第二个是老赵——又高又瘦,眉心则扭在起,嘴唇干裂,表明他怒气攻心外加严重缺水。他带着准备好笑容,见到老李那刻荡出来,由衷地笑出来——比准备好更自然、更投入,好像他来这里不是因为儿子让他无家可归,单单就是为要和老李见个面。站在最后面个,肚大腰圆,面如死灰,像被谁兜头浇头米糊,白发粘连成缕缕,双眼空洞,就像股票跌,或者前列腺不好,快尿到裤子里,现在急急想寻个地方去放空下。
老李有思想准备,毕竟他们不是来搞同学聚会,但是,访客样子还是让她呆若木鸡。她很快镇定下来,再舒适旅途也是奔波,不管你在家里时候收拾得多整齐,经过天之后,年纪轻轻、花容月貌也难免疲倦,更别说这些七老八十人。
呀,你长得像们村孙老善。老李笑着对老赵和钱老师打过招呼之后又冲着孙老善说。
就是孙老善。
你可不像,孙老善圆脸,见人就笑。
老李说得这坚决,老赵和钱老师也忍不住扭头来看。果然,这已经不是昨天孙老善,更不是印象中孙老善。他白色头发稀稀拉拉地贴在头上,没有处盖得住头皮,头发少,显得脑袋很大,却又很干巴样子,像有根无形水管从看不见某个部位直在吸他脑里水分;又好像后颈上什东西勒着,让他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反正是个老熟人,又完全是个陌生人,就那似是而非样子。
忘记戴假牙。孙老善不好意思地捂下嘴。
老赵说,老李,遇到这种事,大家都慌得很,谁也笑不出来,们还是继续商量正事吧。
你先摸摸还在不在?孙老善说着伸出只胳膊。
老李伸出手在孙老善胳膊上捏捏。有皮有肉。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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