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师接着问:你老早就对老李有意思,对不对?
放屁。老赵又爆粗口,话音刚落,他头疼起来,他下意识地用拳头在太阳穴上揉揉。
钱老师说,你休想瞒过眼睛。你敢再说遍,你没打过她主意,从她刚嫁过来到小陶意外过世,
时候也出现过,但此刻谁也看不清谁脸。他们,以及这黑暗好像糊成体。过许久,他们站起来,用手机微弱电筒指引着,跌跌撞撞回房睡觉。
那晚真是受罪,远处像是有人在炸山,仔细听,又像是耗子在房梁上窜,再坐起来听,又像有人渐渐走近脚步声,而且是那种方头厚绒皮鞋。
第二天早上,他们去查看电源,原来是跳闸。大望洲个人都没有,电还通着本就是奇迹,所以也不会有人来修。老赵和钱老师合作,找根旧电线把闸口固定住。
修好电闸之后,钱老师自感觉很好,精神头很足,脑子特别清楚,仿佛过去这些年每天都在脑子里回放。只要讲真实发生过事,层层叠叠记忆大门就扇扇打开。许多被遗忘事情都突然被想起来。许多尘封几年,甚至几十年往事统统涌进脑海:五岁那年挑货郎脚上穿松紧鞋,妈妈围兜里揣线团,夏天水涨到门槛上他哥哥逮到鱼……真是个开阔天地!他觉得浑身又充满力气,生出战斗希望来。他给钱大顺拨个电话。这回,电话竟然通。大顺在手机那头说:“喂喂。”钱老师颤抖着问大顺,你老子这多天没有消息你不着急吗?他等着这个闷葫芦挂他电话,还骂上个两句粗话,结果,出乎意料,大顺很客气地说:“喂,听不见,快递吗?放门口吧。”儿子声音让钱老师整个人简直要飘起来,他激动得举着手机在客厅里转起圈圈。虽然听不见自己声音,但是儿子能接到电话。突然而至好消息!他转着转着哭起来。说假话头疼,说真话有报答。他算是明白。
他先把老赵单独喊到边,他说,老赵,们做个试验。
老赵问,什试验?
知道你什时候头疼,什时候能好。钱老师狡黠地眨眨眼皮,不信你听着。钱老师问,有回个大肚子女人找你看病,分钱没给,有没有这事?
有这事。老赵说。
她肚子里孩子是你吧?
胡说八道。老赵手上修电闸时留下污渍还没洗干净。他拉长脸说,你这人怎这讨人厌。他样子本正经,也没皱眉,也没不舒服,只顾个劲地盯着自己手指上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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