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缨轻轻揖,再不作声。天色渐渐全黑,凝神谛听,只听得数人脚步踏着草,沙沙地向山上奔来。不到半盏茶工夫,人声已近至数丈开外,听响动,名官兵似已追着那孩子,却仿佛吃那孩子死命咬,痛叫不已。旋即阵阵风声锐响,想是官兵们赶上前来扑刀急砍,又是嘶啦声,孩子应是挨刀,脚步立时颠踬起来,足音凌乱,却片刻不停。
濯缨将腰间金刀柄紧握在手,手心渐有薄汗。
车中人低声说道:“差不多,去吧。”“得令!”濯缨语音未落,人已掠至两丈开外,听声辨位,伸手拎那孩子照马车方向丢,脚下却毫不停顿提气向前,金刀铮然出鞘,夜色中寒光隐隐翻滚,干脆利落,有衣破血溅之声,官兵们应声仆地。最后记横刀右斩,借那刀劲力回旋半周,轻身落地,便抬眼寻那孩子,却不由得窒住气息
海市不由抱住包袱倒退步,却被身后树间张挂着尚未织就渔网阻住去路。
她手在渔网上触到点锋锐冰凉,心中蓦然有莫名宁定,于是将那点冰凉握紧在手心,屏息等待着。她不想死,她要活下去。
头领刀朝海市抱着包袱手腕砍去。刀光斩落那刹,海市纵身扑向头领,不知是牵着什,那树上张挂丈多长渔网竟顷刻扯散小半。因她身形幼小,行动迅捷,扑到头领胸前时,头领手中大刀才堪堪扫过海市后背,砍个空。
“大家别呆着,快跑啊!”海市抬头喊声,村民如梦方醒,相互搀扶着急急逃散。
头领左手拎住海市后领,正要发力,隐隐却觉得肚腹间股麻痒,旋即锐痛起来。他怒目瞠视,放开海市,不能置信地捂住伤处。伤处扯出根麻线,血沿着那麻线缓缓凝垂成滴,坠下。
海市又退步,看着头领再度运劲欲要挥刀,她只是将麻线在手上绕绕,狠劲往回拽。蓬血点,喷上她那稚小脸。
头领身体随那扯之势向前缓缓倒下。他到死也不知道,那没入他肚腹,又最终要他命东西,不过是海市妈平日织渔网用硬木长梭。
海市甩下手里麻线,掉头便往后山上跑。
远远地从山下传来叫嚣声音,车内男子询问:“濯缨,怎?”“那孩子杀个官兵,正在往们这儿跑。”名叫濯缨少年说话不急,声音却有点绷紧。
“那,咱们且试试他运气,看他能不能跑到咱们跟前罢。若是这孩子没有运气,今后跟着咱们也只是死路条。”车中声音依然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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