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屯折损近两千守军,汤乾自与几名参将心绪都不轻松,是以大营中这餐饭吃得极静。食物并没有什特别珍馐奇味,与兵士样是粗粟麦,牛羊肉,不过做得仔细些。亲兵端出个硕大盘子,是边民家常烤羊羔,拔出刀来大块脔割,每人奉上份,还孜孜冒着细小油泡,各人自以刀切碎取食。海市拔佩刀,切开角,羊肉作嫩红色,血水登时涌出来,恍然就是刀刃斩碎鹄库人血肉感觉。她不禁脸色煞白,胸中烦恶欲呕。
张承谦偏过头来瞧瞧身边少年同僚,关切问道:“怎,不舒服?”海市勉强笑笑,不愿教人看轻,并不解释。
汤乾自道:“方参将年轻初阵,战况又如此惨烈,时反胃也是难免,当年大家也都这个德行,久自然就好。只是怕被怨气冲犯,不妨去祠堂拜拜。”张承谦猛地拍拍脑袋,“疏忽疏忽,本该早点带你去军祠。”所谓军祠,不过是主帅营房西侧厢,点长明灯,昏黄灯后供卷画轴。纸色虽不新鲜,保存得却极整洁,想是几经辗转倥偬,不知经过多少人手泽。
张承谦教海市点上三炷香,躬身跪拜,趋前将那线香插入画轴前香炉去。海市偶抬头,正对上双秀窄丹凤眼睛,神光敛含,似有无底之深。她双手颤,香灰和着火星掸落下来,在手背刀伤上,灼出几点红。定睛再看,画中戎装少年身负长弓,手轻按腰佩紫金螭吻环刀,与诸人同拱卫着居中作皇族装束青年男子——不会错,戎装少年端方温和脸容上,半寸长轻轻上挑旧刀痕,犹含着似是而非笑意。
“这是、这是……”她喃喃自语。
张承谦点头道:“不错,这就是当年,皇上还是旭王时候,从承稷门之乱到红药原合战八年间,曾追随皇上平叛讨逆六位大将,名动天下六翼将啊。”汤乾自凝视着画轴上神采飞扬七人,历历数道:“顾大成,原是芪县巨寇;郭知行,本是越州粮仓小小胥吏;鞠七七,勾栏坊粗使婢女出身;苏鸣,名将苏靖非庶出次子;阿摩蓝,身世不明,渡海从真腊国亡命而来。正当中这两人,个是旭王——也就是如今大徵皇上,帝旭。而这个,”汤乾自手指移向那戎装少年,微不可闻地叹声,“是已故清海公大世子,方鉴明。”海市声音深处,有着轻微战栗,“可是,平叛六翼将,不是都已经不在世?”“是啊……郭知行座骑发狂将他甩下来,摔断他脖颈。鞠七七年近三十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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