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季允独自在操练场上坐到后半夜,后来身上凉,回帐中也毫无睡意。
他展纸蘸墨,先给师父写封信,记述今日所见请求指点。末是句:“徐将军今夜所问,允竟不能答。向只道效忠侯爷,不知营中事当如何,亦不知允身微末,于天下何益?”
写完这封,他抬眼望向乌云遮盖下隐约月色,那缥缈之态令他无法不想起个身影。
思念如潮,可他是听侯爷令到锐坚营历练,时间尚短,不敢这快回侯府。他只好继续写信,腔柔肠却不知该如何言表,写来写去都是今日见闻。
只在结尾加上句:“今
他带季允进入仓库,开几道锁来到深处,竟见壁格里整齐排列着崭新铠甲,打开高脚柜,杆子上悬挂千百把铁剑,俱是好货。
“这都是往常马丞相送来让卖掉,不想卖也不敢用,只得藏在这里。边境开战时,便悄悄给支援军士送上些。”
“至于每次他们收银两,祖上还留下些产业,变卖凑出来。”
季允怔,“徐将军有银子给他们,反倒饿着营中将士?”
“饿着他们?”徐朴渐渐高声,“朝廷送猪是病菜是烂,贴补多少才勉强让锐坚营吃饱,这贼船上就下不来,季参将竟拿当同流合污之人吗?!”
不低于这个数,然后自己送到城南庄子上,懂?”
黑衣人扬长而去,留下徐朴久久愣怔。
季允确定四下无人,上前瞧瞧车中货物,近处那车装铁剑和铠甲明显硬度不足,与营中军士所用无二。而远处那车则剑坚甲锐,敲便知是难得上品。
越国从前所向披靡锐坚营,用原本是这样军备吧?
季允抽出把刻着“锐”字剑,“马丞相要把这车卖三万两?着实有些多。”
季允静立良久,“徐将军变卖祖业,将家人送给丞相受难,所图为何?”
徐朴凄然道:“季参将苦修兵法,所图为何?”
季允愣住。他从未认真想过这种事。
“那徐将军打算如何筹措银子?三千两不是小数,可要向家侯爷求助?”
徐朴摆摆手,“不必。徐家祖业已空,此事该有个结。先问过家姐意思吧。”
“不是,”徐朴道,“是三千两。”
季允眉心跳,“锐坚营特供军备,三千两竟能买车?”
徐朴苦笑道:“如今朝堂变幻莫测,这黑心钱他们不知还能捞多久,心急吧。”
“原是看错徐将军。”季允转头欲行。
徐朴叫住他:“季参将随进仓库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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