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个盒子装着几十个埙和陶笛,长圆方扁形形色色,白瓷陶笛颜色鲜亮,埙则朴素高古,却都蒙层灰尘。
另个盒里是上百张纸,每张都写密密麻麻字。
季允用颤抖双手抓起沓纸,模糊视线里,工整俊秀文字摇摇晃晃,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滴在纸上,洇开墨迹。
仍是侯爷笔触——
“纪郎亲启……”
纪公垂碧像。
切倏然明朗。
这幅画没有注明是何人所作,但他眼认出侯爷字迹。干涸墨痕犹如荆棘,刺入他心底,疼得像针扎。他甚至看见那人写这行字时专注神情,和温柔笔触。
画上少年姓纪,垂碧应当是字号。
纪……纪郎!
静,书架旁有个通往内室小门,往常都上锁,今日却虚掩着。
他有种不好预感,觉得自己应该就此止步,却像是被什牵引,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
季允心跳如擂鼓,从外门到里门,仿佛步步走入深渊。
吱呀声,内室门被推开。
冲鼻酒味扑面而来,混着故纸和木屑陈腐。
“……今夜月朗风清,见君绿衣笑靥,如沐春风,眼断肠……”
封情信,极尽深切之辞,道尽倾慕。
第眼,季允还以为是写给他。可再细看,他既不是“纪郎”,也不曾“绿衣笑靥”。
他与侯爷初见是在牢房,他囚服染血,遍身腐臭脏污。
侯爷这场动人见钟情,对方是画上
从临川侯第次管季允叫季郎时,他就觉得“季”字声调不对,带些曲折宛转,不是干脆利落去声。
原来不是“季郎”,而是“纪郎”。
原来侯爷亲昵呼唤人,是纪垂碧,不是季允。
他紧咬下唇,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发软控制不住地发软,身子斜,手肘撑在桌上,勉力支撑身体。
哗啦声,他撞翻桌上两个木盒,东西撒满地。
整个内室被藏书架填满,所剩不多空间里挤下套木质桌椅,干净桌上灯如豆,摆着文书,像是常有人来。窗边扔着两坛酒,其中坛开封,香醇酒气飘散而出。
桌边墙上,挂着幅人像画。
画中名少年身着青绿圆领袍,正对酒吹陶笛,少年锁骨上点颗黑痣,五官与季允有几分像,却更为活泼灵动,眼里盛满朝气,全无季允阴沉。
季允死死盯着画中漂亮少年,目光像要把纸穿透个洞,眼底阴郁渐渐堆积。
熏人酒气带着令人作呕辛辣,呛得他几乎流泪,视线模糊瞬,他猛地吸口气,往前迈步,看向落款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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