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抵挡那些源源不绝慕名者和各府管事,老笔斋现在两天开门三天里东主有喜,桑桑白天实在无聊,便把前铺里桌椅擦遍又遍,这时听着院子里宁缺恼火喊叫,她赶紧跑出来,把盆子里旧水倒到树下,然后走到井旁去打新水。
就在这时,场久候不至雨水落下来,噼噼啪啪击打着屋檐与树叶,然后迅速转化成磅礴大雨,雨水如雷,却掩盖不住后巷里传来邻居狂喜大呼大喊声。
“少爷,你快进屋躲躲。”
桑桑扔下水盆,赶紧去关窗。
宁缺躺在竹椅上却没有动作,他看着那些自天而降雨水,感受着雨珠击打在赤裸皮肤上脆裂感觉,还有笼罩街巷湿意,
如画江山说这座天下雄城安危以后便交给你比较起来,但他当然会生出感动情绪。
万雁塔席谈后数日,他直在回味思考黄杨大师话,尤其是那个悟字。
他越思考越确认佛宗讲究悟,如果放到普通修行法门体系中,其实就是洞玄,就是初步掌握天地元气运行规律。
此时宁缺境界还停留在不惑,距离洞玄下境只剩下很小段距离,符道同样如此,他距离画出那道符来,也只剩下丝差距,只不过这看似只剩丝距离,却是最难段。
眼看着距离登上险峰只差步,但那步就是迈不出去,无论换成谁,都难免会生出焦虑急燥情绪,前些日子,宁缺确实做到从容平静,但他内心深处当然直期盼着那天到来。直到万雁塔上听黄杨大师关于悟那番话,他才忽然发现,原来这些看似宁静理所当然期盼,也是种焦虑,对修行来说也是道障碍。
深思夜,宁缺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什洞玄什符道尽数被他抛诸脑后。他还是会去书院后山飞剑听曲打铁说闲话,还是会在长安城名胜里走来走去,但他再也没有去思考哪天能够洞玄,没想过哪天能在那张白纸上落下第笔,看着风景名胜建筑飞檐,也不再想从中感受到什东西,而只是纯粹地欣赏其间美,把那些线条映进并且印进自己眼眸里。
盛夏某日。
午后老笔斋笼罩在难捱闷热湿意中,宁缺靠在树下竹椅上,看着头顶被树枝青叶分割出来天空发呆,时不时从椅旁盆里拎起湿乎乎毛巾在身上拍打两下,用井水洗去身上腻腻汗水和暑意。
“赶紧换水,盆子里水又热,这什鬼天气,赶紧打些新鲜凉井水上来。”
他不因修行而焦虑,却因酷热而焦虑,对着前面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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