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蒸汽间,穿着青色学院冬服四师兄还坐在幽暗窗边对着沙盘里符线冥思苦想,裸着上身六师兄还在炉旁挥舞着沉重铁锤。
听着脚步声,二位师兄停下手中工作,回头望去,发现是宁缺回来,他们脸上神情顿时变得激动起来,问道:“箭好不好用?刀呢?”
宁缺本以为二位师兄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与自己久别重逢,没有料到他们竟是连点嘘寒问暖意思都没有,只关心他们凝结在刀箭上心血结晶,不由苦恼笑,然后深深鞠躬及地,向二位师兄行个最郑重大礼。
此去荒原遇着无数凶险,如果不是铁匠铺里这二位师兄不眠不休好些日子替他造出元十三箭和符刀,只怕他早已死,这便等若是救命之恩,怎能不感激?
宁缺放下行囊,从铁匣子里取出元十三箭,整整齐齐排在地面上,说道:“元十三箭非常好使,看下只需要经过简单修复便能重新使用。”
宁缺知道二师兄是个严肃君子,最不喜欢被人逢迎溜须,或者说最不喜欢被人用种粗劣浅显眼都能看出来方式逢迎溜须,所以他苦苦思索出简约而不简单那句话,并且用种最自然方式说出来,然而遗憾是还是错。
这就等同于想要拍雪马翘臀,结果却巴掌忽到大黑马大屁股上,场面难免有些尴尬,然而他脸皮何其厚也,顿时沉默不语观湖浑然不觉脸烫。
“听说书痴跟着你回长安城?”
“那位可是大师兄认做干妹妹,邀请来长安城玩,和可没有什关系。”
二师兄看他眼,寒声说道:“难道她要嫁给大师兄?”
四师兄脸上现出狐疑之色,走上前来手指轻点,把地面上符箭数遍,有些不可置信说道:“居然没漏根?你是怎拣回来?”
宁缺老实回答道:“大师兄帮拣回来。”
四师兄笑起来,心想既然当时大师兄在场,
这不是误会而是赤裸裸嘲笑讥讽,宁缺脸皮再厚终也是禁不住,只好学着那些姑娘们模样,低头看着自己擦出前襟鞋尖。
“去做你事吧。”
二师兄说完这句话,便踏上栈桥向湖心亭走去,姿式稳定甚至可以说固执,每步就像尺子量出来那般精确,头上那顶高高冠帽在微风中不颤丝。
宁缺看着他背影,心想二师兄为什总喜欢在亭子里呆着?
这种问题断然是得不到答案,或者说得到答案也没胆子到处去说去,他耸耸肩,背着沉重行囊,走进那间雷声火浪终日不歇打铁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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