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婴则挠挠头,却又硬起心肠,再踢那虬髯大汉脚,骂道:“但你在云梦泽为盗,肯定伤不少性命,劫不少钱财!有今日也是活该!”
虬髯大汉仿佛受天大委屈,涨红脸,朝地面啐口,吐出颗打斗中被磕掉牙,大骂道:”胡说!乃公手上是有几条人命不假,但遇到都是穷鬼,休说十四金,连金都没见到过!“
季婴不再理会他,又出主意道:“黑夫兄弟,反正吾等要去县城服役,如今只有二三十里路,紧赶慢赶,天黑就能到,直接押着三个盗贼过去罢,早些交到县狱里领赏,你也好安心。”
“有道理。”黑夫颔首,他虽有兔死狐悲之感,但事关自己未来生死存亡,容不得他心软,只好让这几人给自己富贵做垫脚石。
那虬髯大汉被反缚双手,和其他二人拴在起,却还在嚷嚷:“
肺腑都笑出来。
季婴大怒,过去狠狠踹他脚,骂道:“贼人,有何好笑!”
虬髯大汉抬起头,咧嘴道:“笑是,没想到竟如此值钱,为何活三十多年却从不知道?“
黑夫和季婴愣,那虬髯大汉喋喋不休地说起来:”叫潘,与汝等样,也曾是秦国士伍良民,从没离开过本县半步,直到有天,官府征召入伍,于是便穿着破衣烂衫出发,当时心情迫切,还想着能砍几颗首级得爵,光耀乡里,谁料……”
“谁料,你发现战场上滋味点不美妙?”
黑夫大概能猜出这虬髯大汉经历什,前世时,他家有位参加过自卫反击战伯父,曾对他们说过,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战场,对些人来说,点点死亡味道便足以令他们崩溃,当你冲锋向前时,总有人朝着反方向逃跑。
古代更是如此,秦国无岁不兴兵,理论上每个人只会被征召两次,但唯独这条律令,成条空文。实际情况是,在秦王意志下,每个士伍都必须年复年,参加无数次战争。在战场上,弟弟眼看着哥哥死去,父亲失去儿子,乡党肚皮被利剑划开……即使是前十次战斗中幸存下来人,也有可能在第十次厮杀中崩溃。
于是就有逃兵,有亡人,而在秦国法典里,这种人,已经是死人、奴隶同义词。
“在秦国,逃亡次,就再也做不回士伍,也回不乡里,就算回去,父母兄弟也早就连坐服刑。”虬髯大汉声音低下来,这就是他被迫落草为寇故事。
黑夫默然,这贼人,让他想到历史上黑夫兄弟,或许念之差,他们就跟这人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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