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差不多,里正便假惺惺地阻止众人,他分开人群,扬着高傲头,站到最前排,叉着腰,大声朝衷家嚷嚷道:“衷,你若是再不出来,吾等就要自己进去,到时候惊吓到你母亲、儿女,可休怪吾等不讲同里情面!”
他知道,那黑夫虽然是个狠角,但今日却不在家。
至于衷?呵呵,里正是看着他长大,衷从小到大,就是个老实本分孩子,在战场上伤腿后,在人前更多分卑微,凡事都不会争执,处处都会忍让。以往里正在借牛、借农具、分田上难为衷,衷也只是无奈地笑笑,不敢有什意见。
所以里正笃定,衷定会向自己低头!
他话音刚落,衷家黑漆漆木门,便吱呀声打开。
正不忿,他本就是个倔强小地主,为家族曾经“士”身份骄傲,心心念念要维护自己在里中地位。
事情到这步,已经不再是个舂米器物问题,而事关到他在里中威望。若是连个小小百工都敢违抗他,连衷家兄弟都收拾不,他还怎当这个里正?那个爵位比他高里监门老头,可随时都觊觎着这个位子呢!
所以里正意孤行,对田典道:“休要再劝,今日,定要让衷家低头,乖乖将那器物献出来!”
田典摇摇头,离开,临行前说,这件事,他会两不相帮。
“乃公也不需要你帮!才是这夕阳里里之主!”
衷只脚跨出门槛外,只脚还在门槛内,左手扶着门,右手则掩在身后。
他看着外面黑压压乡亲,看着趾高气扬里正,脸色有些发白,那条在门槛内伤腿,好似在微微颤抖……
看着田典懦弱模样,里正十分鄙夷,他继续说着些煽动里人话,让他们对衷家怨气更甚,好似衷家不将那器物交出来,就是欠他们般。
乡里生活就是这样,地方小,抬头不见低头见,摩擦就多。邻里之间,虽然平日里和和气气,可旦你家有家没有,想要你拥有,便会导致嫉妒、羡慕。
自从黑夫回来后,衷家日子蒸蒸日上,不仅新修补门、墙,每隔几天还能吃上点鱼、肉,更为保住踏碓秘密,这些时日都不邀约邻居去家里坐……
慢慢地,周围邻里,便对衷家子有点意见,各种情绪开始酝酿,背地里说他们家高傲、瞧不起人可不少。如今再被里正添把火,那些丈夫儿子出门,留着人在家舂米没见识村妇,便很愿意跟着里正来看热闹……
更有人恶意地朝他家崭新门上扔泥块,宣泄着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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