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始皇警惕心,已然放下。
“你前些日子为朕弹过、和,曲子虽好,却首悲过首,这些亡国之悲曲,朕不喜欢!“
秦始皇尤记得,前日高渐离在二十步外,随着竹板起落,筑声像绵绵不断细雨,又像是令人心碎哀痛哭诉。
但他想听点欢快,能与帝国蒸蒸日上,海内和平,四夷咸服相匹配,但又不想要诗经里那些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要生出老茧旧调子。
所
至于狗屠?他们也不知道他为何而哭。
但如今,昔日三个好友,荆轲赴秦而死,身被数创,死后还遭到车裂。狗屠也在王翦攻蓟时,做个英勇匹夫,被乱箭射成筛子。
如今,只剩下高渐离。
他像极只瞎眼孤雁,不想饮水,不肯进食,只是低飞哀叫,思念追寻他同伴。
但他没有茫然乱飞,因为他知道,射杀雁群猎人,就在十步之外……
高渐离对礼官道谢,抬起头时,他知道,十步之外,便是秦始皇。
秦始皇也不急着听乐,而是见他大热天爬出身汗,赐高渐离盏酒,还问他个问题。
“高渐离,宫中美酒,比燕市之酒如何?”
高渐离垂首:”燕酒不如也。“
可酒入喉咙,他最怀念,却还是燕国劣酒味道。
恍惚间,秦始皇已用飨完毕,在下午开始办公之前,他想要先听会乐曲。”陛下欲听何乐?“
高渐离是个奏曲好手,不论是十五国风,还是楚地,都能弹奏出来,且有种普通乐师没有郁郁之气,这亦是皇帝舍不得杀他原因。
“心中有志,弹出曲子才能有神。”
不过,秦始皇身边,那个名叫赵高中车府令,听完高渐离奏曲后,却阴阳怪气地评价。
现如今,那个人,亦在不远处,眼也不眨地盯着高渐离。
他与荆轲相识在十多年前,燕市酒肆之中,荆轲、狗屠、高渐离,个游侠,个屠夫,个乐师,三个看似不可能有交集人,却终日厮混在起,因为他们都有个共同爱好:酒。
在燕国,酒不是奢侈品,而是必需品,寒冬到,每天不喝几口温过酒,就别想出门。
他们三人,酒酣之时,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之,狗屠则晃着身子,拔剑跳起舞来,无忧无虑,极其快乐,但欢快过后,却又放声哭泣,旁若无人。
荆轲哭自己空有身本事,多年游历,虽在江湖小有名气,却行囊已空,事无成。
高渐离则哭美人迟暮、壮士衰鬓,哭礼乐崩坏后,也随之被人们抛弃乐律,韶乐已绝,骚赋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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