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副使,不必再追问这位夏厨佐,吾等且先尝尝这些案上‘鸡子’味道如何。”
讲真,吴宗年在那絮絮叨叨说半天礼,傅介子早就不耐烦。面前菜肴看上去熟悉而又陌生,虽然羊肉还是羊肉,鸡肉也还是鸡肉,却又与过去见不太样,闻着香味,却只能看着,迟迟不能动著,烦不烦?
吴宗年悻悻而罢,大家这才终于拿起筷著吃饭,因为傅介子以今夜要动身为由,让人将酒撤,也不必举杯推让,众人都对准案头饭食,吃得很认真。
今日菜肴,确实与其他置所千篇律做法不同,实在是太好吃
傅介子手下,也多有这样人,比如张掖郡孙十万,乃是喝酒后将人打残恶少年,从陇西流放至张掖,后来才加入他使团。
那个酒泉郡译者卢九舌,则专门替人夹带走私器物,行走于西域,所以才会那多种胡语,被关都尉逮到后恳求立功赎罪……
身处边塞人,本非孝子贤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谁都有点不能为人道之故事。所以傅介子对手下吏士们,该严时则严,该宽时则宽,不追究小过。
就在这时,夏丁卯挠挠头后,竟如此回答:
“上吏,不是老朽不肯答,只是用本置佐吏任弘句话来说……”
厨啬夫夏丁卯手安排!”
“哦?”
吴宗年有些诧异:“野有遗贤乎?可否请厨啬夫来见?”
夏丁卯很快就来,他在东厨忙许久,才炒完菜,头上缠着白色绡头,额头沾满汗,跟吴宗年想象中隐居士人大不相同。
听徐奉德说完因果后,夏丁卯道:“上吏误会,老朽连字都不识,更没有学过礼,这些摆放餐具规矩,都是多年前在长安旧主家中当帮厨时,主厨雍人手把手教。”
他笑道:“君食鸡子甚美,又何必识牝鸡乎?”
……
堂上先是安静片刻,旋即响起傅介子大笑。
“此言粗浅,却有道理。”
若是吃到枚鸡蛋可口,又何必非要认识下蛋母鸡呢?傅介子琢磨着这话,笑道:
“原来如此。”吴宗年道:“你过去在哪位贵人家中服侍?”
夏丁卯却犹豫,他生怕自己现在就说是任安家,会把任弘事情给搅黄。
傅介子看出来,这夏丁卯定是有难言之隐。
他长年往来边塞,所以很清楚,在河西四郡,除孝武皇帝组织几波大移民外,后来陆续抵达,哪有家世清白人?
要就当年巫蛊之祸,与卫太子有关联*员家属,亦或是犯罪、流亡、失籍郡国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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