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没料到天子会主动和他讲话,眼神里异彩消失,取而代之是种与他年纪不符沉郁。
“蒙陛下垂询。臣兄长没于宛城。”
“感觉如何?”刘协问。在旁伏寿有些惊讶,这是她第次见到他主动与外臣说话。
曹丕对这个问题有些愤怒,他昂起头来,声调提高几分:“臣时年十岁,也在军中,亲见乱军争杀。若非臣趁乱夺马而逃,只怕早与兄长同死。陛下问臣感觉若何,臣只能回答:有如利刃加身,万箭穿心。”
他们说,正是几年前那场宛城惊变。当时曹丕也随行在侧,侥幸逃脱。
荀彧步出许都卫同时,刘协刚刚步入司空府后院。
此时天子有些魂不守舍。董承败亡得如此干净利落,实在大出他意料;而贾诩那副无耻嘴脸,更令刘协感到愤怒。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行将溺水人,眼看有只手伸下来把他拉上船,突然又被踹入水中。
在荀彧离开以后,刘协指派冷寿光去找满宠,很快就拿到董承叛乱详细记录。在这短时间内许都卫就完成这厚厚摞报告,说明他们早有准备。读完报告,刘协不得不承认,在满宠与贾诩联手之下,董承计划破绽百出,从开始就没有成功可能。
让刘协意外是,在报告里他看到杨修名字。父亲杨彪亲自把天子送进许都,然后儿子杨修把天子忠臣阴谋粉碎,这是对多奇怪父子。
更令他震惊是,董妃居然就这样香消玉殒。他与这女子其实毫无感情,但想到无辜她成为董承陪葬,带着自己兄长血肉凄惨死去,还是忍不住悲戚万分。
刘协
想到这里,刘协长长叹口气。
他不是真正刘协,不擅长应对这种血雨腥风政治斗争,总是下意识要去逃避。所以当他知道董承即将发动政变时,内心深处对于有人替他承担这些艰巨冷酷责任而松口气。现在董承没,他必须自己面对这个难题——这大概才是刘协愤怒根源。
伏寿直陪在刘协身旁,用手臂搀着刘协,十指紧扣。他们走过环门,这时从走廊对面传来几声孩童呼喊,曹丕、曹彰与曹植三个人路打闹着走过来。
“陛下回宫,闲人退避。”在前头领路冷寿光大声喊道。三个小孩子都停下脚步,曹丕拽拽曹彰与曹植衣角,低着头退到侧。刘协走过他们,微微侧头,忽然发现曹丕正偷偷抬起头望着他,眼神里充满奇异光芒。
“记得你还有个兄长,几年前去世吧?”刘协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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