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情势,又略有不同。曹公对手,是四世三公、声名煊赫袁氏族。曹军固然可以把天子抬出来助势,袁绍同样可以站出来指责曹操矫诏,或者干脆另外扶植位天子——他手里刘氏宗族可不少呢。天子这枚棋子,对付袁绍可不是这般用法。
再者说,假如天子去前线,曹公必须从本来就处于劣势兵力中分出部分来保护——或者说监视天子;还得考虑旦战败,如何裹挟天子安全后撤……总之麻烦多多,好处却少之又少。
“
皇帝要御驾亲征。
听到荀彧转述天子这个建议,屋子里人都为之愣。
这里不是尚书台,而是荀彧私人府邸。只有在商议最机密事情时,荀彧才会选择在这里会客。此时在屋子里只有四个人,他们代表许都城内最高实权。荀彧刚刚向其他三个人转述天子对官渡个小提议。
“陛下是打算投袁吧?”曹仁忍不住率先开口说道。军人思维,总是比较简单。在他看来,天子显然是打算打着“御驾亲征”旗号离开许都,跑到官渡,再伺机投靠袁绍。不过他自己又想想,否决这个想法。
且不说司空府会不会允许天子北上,也不说汉室能不能顺利脱曹投袁。退万步讲,就算是天子成功投到袁绍阵营,是否处境会比许都更好?要知道,早在曹公之前,沮授就曾向袁绍提议收留汉室,结果被其他袁家幕僚反对,最后袁绍口否决。那位大将军和手底下人对汉室不屑态度,可见斑。
“问题不在于陛下想去哪里,而在于他提这个荒唐建议,到底想干什……”
郭嘉手支着大腿,手捏着下巴。对于天子这个突兀提议,连他都感到有些难以把握。
有汉朝,御驾亲征这种事只有高祖刘邦、武帝刘彻和光武帝刘秀三人干过,而且这三人全都是在完全掌握朝政和军队前提下,才敢挥师离都。眼下汉天子无实权,二少权威,俨然个傀儡,却也说要御驾亲征,未免有些可笑。就好像个穷光蛋,却要学豪商说要大宴天下样。
曹仁想得烦闷,捶桌子:“既然那位陛下如此积极,咱们索性把他绑到阵前当肉盾,路推过去。袁绍那老小子胆敢放箭,就坐实反贼之名,岂不快哉!”
郭嘉哈哈笑。曹仁这说法粗率大胆,但不无道理。汉室虽衰微,毕竟还是天下之共主。当年关东诸侯联军讨董,如果董卓旗帜鲜明地亮出天子,以大义名分讨伐叛军,联军必败。可惜那个粗鄙关西汉子不懂政争之道,终致败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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