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刘协才发觉郭嘉说那故事用意。龙只有披上鱼皮,才能潜入潭水;天子只有换上私服,才能外出。他抬起头,看到郭嘉正用鼓励眼神望着自己。
不会吧?他是在暗示微服出行吗?
仿佛为确认刘协猜想,郭嘉很快又补充道:“已经备好衣物和两匹马,咱们偷偷溜出去,入夜之前赶回来就是。”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出玩路线到如何躲避许都城巡逻兵都计划得很周详,似乎很享受这谋划过程。
刘协有种非常熟悉
且喝再说,不再客气,自斟自饮好几杯。这酒劲不小,很快他便有些醺醺然,于是也像郭嘉样,把身子后仰,双腿翘起来。说实话,这可比那规规矩矩坐姿舒服多,刘协感觉到心中阵轻松,两个人之间拘谨很快便消失,如同对年轻好友,在这尚书台里斟饮闲谈。
刘协发现,如果刨去政治立场,郭嘉是个很好酒友,头脑活络,谈吐有趣,偶尔还有些惊人论点。他自从来到许都,还从未与人如此轻松地交流过,居然和个最危险敌人最谈得来,这事有些荒谬喜感。
谈到酣处,郭嘉忽然放下酒杯,问道:“陛下你可听过白龙鱼服故事?”
“嗯?没有。”刘协回答,但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郭嘉道:“这是刘向《说苑·正谏》里段。说是昔日白龙下清冷之渊,化为鱼,渔者豫且射中其目。”刘协眼睛亮:莫不是张衡《东京赋》里提到“白龙鱼服,见困豫且”?他旋即警惕起来,郭嘉提这个典故,到底有什寓意?
以古事喻现实,这是时人最喜欢说话方式。刘协与荀彧番《离骚》对谈,便可剖白心迹,如今郭嘉抬出白龙典故,显然是意有所指。
龙变身成游鱼,却被个渔夫射瞎眼睛。郭嘉想表达,到底是什?
郭嘉又啜口酒,略带狡黠地瞥天子眼:“眼看就要冰雪消融,春暖花开。陛下困守宫中这久,可曾想过出去逍遥番?”刘协听,心中不由动。他本来就是河内野人,平日里习于山野游猎,自从来到许都以后,还从未再舒展筋骨,只能每天在院子里打拳为乐。
“只是,这恐怕于礼不合吧?”刘协按下跃动心情,谨慎回答。他始终没有忘记,对面这个人叫郭嘉,是个连杨修都不得不低头服输人。他每个动作,都带有明确目性。
“这有什不合?哪朝天子没有田狩过——再者说,谁说是天子外出呢?”郭嘉故意把“天子”二字咬得很重。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