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哈哈大笑:“大伴你真是没见识。这可是两千料宝船,区区江水怎晃得动。”说完他把罐子举:“你瞧!赛子龙回营。”
“好,好,抓回来就好。”老宦官趋步走到他身边,满脸堆笑,“咱们赶紧回彩楼吧。几位东宫师傅都问几遍啦,催促千岁爷您去准备。”
朱瞻基听便大皱眉头:“他们急什?”老宦官劝道:“咱们马上就到南京啦,百官可都在码头候着呢,得早点准备。”他见太子面色渐渐沉下来,赶紧又安抚道:“殿下权且忍忍,等到南京城里头,想怎玩都成。”
朱瞻基望着江波起伏,脸上笑意渐渐消失:“到南京,只怕更没时间逍遥啦。眼下还有几个时辰,你就让
瞿瞿~~瞿瞿~~
只油亮蟋蟀摆动触须,发出阵阵清脆虫鸣。这是只上好寿星头,赤须墨牙,望便知是员骁将。它此时正顺着段狭长舷墙上游走,得意洋洋地东张西望。
这段山形舷墙长约五丈,对蟋蟀来说是不折不扣庞然大物,可它不过是座巨型楼船舰尾右侧部分。整条楼船足足长三十丈,通体漆成黑红二色,底尖上阔,粗桅宽帆,浑似三保太监下西洋宝船。
不过真正宝船,在双桅之间只安放个平层,而这条船在同样位置却拔起座四层雕栏彩楼。楼顶歇山,楼角飞檐,层层鱼鳞亮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种设计比宝船气派得多,只是旦出海,不出半日便会被大浪晃翻。
好在这条船此时不在海上,而是正浮于长江水面,头西尾东。区区江波,撼不动这个庞然大物,所以那只小蟋蟀得以安稳地趴在舷墙上缘突起处,对着浩渺江面畅声鼓噪。
突然,柄金丝小罩网从天而降,牢牢地把它扣在里面。随后罩网轻轻抬起角,受到惊吓蟋蟀奋力窜,跃入早已等候多时紫砂鼓罐儿里。
“哈哈,成!”
朱瞻基迅速把盖子扣紧,用指头拂拂上头钱形气孔,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只蟋蟀名唤“赛子龙”,是他路上悉心调教爱将。谁知这“赛子龙”身在曹营心在汉,刚才居然从罐里逃走。朱瞻基在大船上转悠半天,这会儿才把它擒回营中。他左手托着鼓罐,右手骈指点,嘴里念念有词儿:“传令三军,要活赵云,不要死子龙。”
戏词儿后头拖腔儿还没哼完,个身穿云肩贴里老宦官跌跌撞撞跑过来,颤声喊道:“千岁爷……千岁爷,别靠在船边儿上。江面风大,要是晃悠掉水里头,奴婢万死莫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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