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定缘怒意被桶冰水泼灭,他畏缩着垂下头,像是个做错事孩子。
“这十年来,你不顾名声,天天钻进富乐院里头,说每次看到脸,就莫明安心;可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脸,就会想起当年,结痂伤口就会被再撕开次。有时候,真想让童妈妈把你赶出去算。”红玉说得平淡,可嘴边那两条深刻法令纹,却,bao露出内心极度痛楚。
吴定缘惊讶地抬起头,他可从来不知道,红姨居然压根不想见到自己。
红玉见他眼圈有些泛红,心中不忍。只好幽幽叹息声,走上前去环
起来,连声说苦命、苦命。
等红姨哭过阵,吴定缘抬起头来:“事已至此,您把所有事都告诉罢。”红姨拿锦帕擦擦眼角,长长叹息声:“十年之前说漏嘴,毁你大好前程,已是后悔不及……”
“那不怪红姨你!”吴定缘打断她话,“十年之前,是自己要知道。十年之后,亦是自己想讨个明白。”
“知道与否,又有什分别,何必自寻烦恼?”红姨看看河窗外天色,“既然定缘你说得这般紧急,莫要在这里拖延,尽快保着太子出城,再去寻你妹妹才是!”她起身走到琴箧前,从里面取出个小绣袋:“你这些年来扔在富乐院钞银,除去院主与妈妈取走之外,其他兑成这袋合浦南珠,你路上用。”
吴定缘不去接那口袋,语气里多几丝愤怒:“为什事到如今,爹都死,您还是不肯说?”红姨把绣袋往他手里塞:“当初透半句,你到现在还钻在牛角尖里,怎敢再跟你说?再惹出羊角风来坏性命怎办?”
“难道您不说,就不犯病吗?”
“定缘你怎又犯浑!”
吴定缘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几乎是要吼出来:“已经忍够!想知道,为什每次看到红姨你,都莫名安心?你和爹之间,到底什关系?为什你不肯说出生身父母是谁?难道是野种,不配知道吗?”
这些年来蓄积那些疑惑、那些压抑,此时都因为吴不平之死而爆发出来。所幸这里别院墙高,密植柳槐,任凭这边如何折腾,邻居也听不真切。
见到吴动缘动怒,红玉没有惊慌,脸上露出丝淡淡苦笑:“定缘,你不明白。身为个罪籍之女,在教坊司这个火窟里日日煎熬,最怕是什?是追念从前生活。回想起那些事,只会让更加痛苦,恨不能全盘忘却。所以你想要知道前情,是想极力不愿回想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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