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件事错在,而且他损失也确实大。找机会再报偿他吧。”李善德拍拍脑袋,想起正事,“哎,对。你园子,挂着荔枝还够吧?”
“你这人真啰嗦,问几遍?都留着没摘呢。”阿僮说到这个,仍是气鼓鼓,“你们城人坏心思就是多,要荔枝就要吧,非要劈下半条枝干。运走丛,要废掉整整棵好树呢。”
“知道,知道。横竖年只送去几丛,不影响你园子里大收成。会问皇帝给你补偿,好布料随便挑!”
“再不信你,先把长安酒兑现再说!”
“呃,快,快。眼看这几日即将启运,到长安马上给你发。”
在房间内外躺地。驿馆掌柜脸厌恶,可碍于李善德面子,只得忍气吞声地小心伺候着。
阿僮倚着案几,拿起酒碗饮而尽,然后斜眯着眼看那个掌柜,对李善德道:“瞧,你们城人看们峒人,就是这种眼神,就好像条细犬跑到他榻上似。”
李善德“嗯”声,却没答话。手里这醇如琥珀波斯酒,又让他想起苏谅来。阿僮见他有心事,好奇地问起,李善德便如实说。
阿僮惊道:“原来今天是你生日。”李善德啜口酒,苦笑:“五十三,还像个转蓬似到处奔波,不得清闲。”
“那你干嘛还要做?”
李善德带着微微醉意承诺。他把花狸揽过来,揉着肚子,拨弄着耳朵,听着呼噜呼噜声音,也不知是打鼾还是
“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哇。就像苏老这事,固然想践诺,却也无可奈何。”他瞥眼大睡花狸:“还是你和花狸生活好,简单明,没那多烦恼。”
阿僮从筐里翻出枚硕大荔枝:“喏,这是今年园子目前结出最大枚,们都叫它丹荔,每年就枚,据说吃以后能延年益寿。你今天既然生日,就给你吃吧。”李善德接过荔枝,有点犹豫:“这如今可都是贡品。”阿僮拍他脑袋:“园子里多,不差这枚。你不吃送别人去。”
李善德轻轻剥开来,里面现出丸温香软玉,晶莹剔透,手指触,颤巍巍好似脂冻,果然与寻常荔枝不同。他张开嘴,小心翼翼地整个吞下去,那甘甜汁水霎时如惊浪般,拍过齿缝,漫过牙龈,渗入满是阴霾心神之中,令精神为之澄。
“谢谢你,阿僮姑娘。”
阿僮不以为然地摆手:“谢什,好朋友就是这样。你忘给带酒,但还是愿意给你拿丹荔——那个苏老头真是急性子,怎不听你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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