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着养着，他忽然听到白帘子里传来
个德语单词，双眼蓦地睁开。略做思忖后，颜医生果断起身，把扯开帘子。
小克劳斯正抱着姚英子
头，边检查边口述病历。他见个中国人闯进来，勃然大怒：“你不要弄脏诊室，快滚出去！”
“小克劳斯先生，
刚才听到你说颅骨凹陷骨折？”颜医生德语说得很流利。
“等完成检查后，会通知家属！”小克劳斯咆哮道。
“也是名医生，关于这个诊断，想和您再商榷下
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指腹上有浅浅红棕色，还散发着股淡淡碘酊味道。她微微皱起眉头，觉得刺鼻，但心里涌现出种古怪安心感。
她驱动眼球，随着手指轻轻地左右摇摆，心情也是。
这时陶管家跌跌撞撞从马路另外头跑过来，他也被甩下
车，但只是摔个灰头土脸。年轻人转向陶管家，露出笑容：“放心好，刚才做初步检查。这位姑娘并无明显肢体创伤和出血点，不过她后脑勺受到强烈撞击，可能会有点脑震荡，得尽快送去医院检查。”
陶管家见他穿件浅色格子底无袖西装，没留辫子，倒梳个短分头，便狐疑道：“请问您是？”
“哦，是同仁医院见习医士，姓颜。”年轻人掏出张同仁医院实习证，陶管家看是个正牌医生，登时放下心来。这时姚英子迷迷糊糊喊声，颜医生又赶紧俯身握住她手，细声宽慰，另只手继续检查后脑勺伤势。
此时马路附近已经围拢大圈人，他们好奇地盯着那台冒着黑烟汽车，既兴奋又有些惶恐，浑然不知自己正在见证上海滩第起车祸。
这里属于公共租界，很快有几个缠着头巾印度巡捕赶过来。陶管家上前交涉几句，塞几枚银圆。他们便很配合地驱散人群，调来辆平板马车。
颜医生建议就近去家德国人开诊所，尽快处置。陶管家在医学上没什
主意，只好听他意见。于是颜医生把姚英子小心地抱起来，手托脖颈放到马车上，然后脱下自己西装卷成团，垫在她后脑勺下。
晃晃荡荡马车，很快把他们送到不远处诊所门口。这是家私人外科诊所，德国父子二人执业。父亲大克劳斯恰好外出看诊未归，儿子小克劳斯先叫护士把姚英子抬进内室，然后毫不客气地赶开陶、颜二人，拉上白帘子。
陶管家请颜医生帮忙守在外面，匆匆出去通知姚府。颜医生把那件已然污损西装卷在胳膊上，整个人靠着诊所走廊上长椅，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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