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南非矿井里,是不是也这难受啊?姚英子忍不住又想起那个挺拔修长身影,她也曾无数次揣摩他处境,同样无从着手。她所能想象出最惨画面,无非是满地尘土、日两餐。
这时另外个男生发出惊呼,只硕大老鼠从他头顶房梁上
,城里行人明显变少,店铺也大部分上门板,门口只留着根拴驴桩子。其实敲敲门话,店主全家多半还在,只是所有人都不举火烛,不发声响,像乌龟般缩在壳子里,巴望着灾难早点结束。
城里只有两家客栈,早已住满因洪水而滞留客商。在当地会员斡旋之下,医疗队被安置在太平街尽头处酱园库房里。这里地板上东团、西块全是酱油渍,医疗队年轻医生们顾不得许多,把干稻草往地上铺,直接躺在上头,呼呼大睡过去。
睡三四个小时,姚英子被股刺鼻味道熏醒。没办法,隔壁就是酱园曲室,几百斤豆粕曲料正在里面发酵酝酿。虽然她在上海也见过浓油赤酱,可直接睡在酱油缸旁边,体验完全不同。
她厌恶地扯扯长发,发丝有点发黏,除汗腻之外,上面又附层咸腥味。如果这时候能放缸热水,用巴黎洗发水洗净头发,再换上丝绸睡衣,来杯热牛奶,该多惬意。
可浑身关节酸疼,把姚英子拽回残酷现实中来。滑腻地板,阴暗采光,肮脏斑驳墙壁和无处不在霉味,她僵硬着不敢动弹,只有胃袋微微翻腾着。有那瞬间,她甚至生出种悔意,自己是不是不该扒上那辆车……
这时库房门被推开,方三响提着四个水桶进来。桶里是刚打上来井水,桶底扔明矾。其他人此时陆陆续续起身,他们都有些沮丧,连交谈兴致都没有,默默地围着水桶洗漱。
城外那幕像股浑浊洪水,冲垮这些年轻人所熟知切文明印象。他们无法想象,这切竟然发生在和上海相距不过几百公里土地上。
孙希见姚英子抱着双腿默然不语,把块浸好毛巾递过去:“后悔跟过来吧?”
“没有!就是有点倦。”姚英子把毛巾扑在脸上,遮住表情。清凉井水刺激着皮肤,让她稍微精神点。孙希叹道:“别逞强,其实大家都是般心思。这实在是太可怕,《神曲》里描写地狱景象,也不过如此。”
姚英子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小女孩眼神。自己连五分钟都忍受不,她怎能直生活在其中?姚英子试着去揣摩她处境,却发现那远远超过自己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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