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境界上去,他竟没觉得多悲伤,只有些淡淡怅然。也不知是在哀悼老伙计,还是在向从前自己告别。李长庚给崔判官那边打个招呼,恳请他额外招抚,安排老鹤托生个好去处,然后回转启明殿。
他闭上眼睛,潜心修持起来。不知过多久,李长庚忽然听闻阵仙乐飘飘,钟罄齐鸣,抬头,看到张金灿灿符诏从天而降。他伸手取下符诏,发现此乃灵霄宝殿所发,说李长庚年高德昭,深谙仙法,敕准提举下八洞诸仙宫观。
“提举下八洞诸仙宫观”这个职位,主要是管下八洞太乙散仙们。那些散仙平日里四处优游,没个球事。提举只要定期关心下他们,发点人参果、蟠桃什,组织几场棋赛法会就够,实在是个品优职闲好差事。
李长庚对这个安排早有心理准备。他供状没有破绽,三官殿不可能给出什拿得上台面罪名。但毕竟他和六耳关系密切,接触过敏感材料,没法百分之百洗清嫌疑
音说老李你若有事,就暂且歇歇吧,这劫没啥问题。李长庚嗯嗯几声,搁下笏板,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没事可做。
报销已提交,渡劫不用管,启明殿也暂时不用去。他平时忙碌惯,陡然闲下来,坐在殿内里不知该干什才好。
正巧镇元子传信过来:“老李,听说你喝茶去?”李长庚心想你小子消息倒灵通,回个“嗯”。镇元子大兴奋:“因为啥事?”李长庚没好气地说:“帮你卖人参果事发,现在三官殿人已经站在五庄观前,记得把天地二字藏起来。”
“呸!堂堂地仙之祖!还怕这个!”镇元子笑骂顿,口气忽然变正经,“说真,老李,若是做得不顺心,辞官来五庄观吧。你仙界人头那熟,可以帮多卖几筐。”
“咳,堂堂启明殿主,去帮个地仙卖水果,成什话!”
“哟呵,你还看不起地仙!这工作可清闲,六十年才卖果,不比你在启明殿天十二个时辰提心吊胆强?”
“是要修金仙,跟你不样,对自己有要求。”
“要求个屁,瞅你现在忙得跟哮天犬似,战战兢兢,可有刻清闲?”
听哮天犬,李长庚又想起大闹天宫事,阵烦闷,赶紧换个话题。两人互相损阵,这才放下笏板。他从蒲团上站起来,走出启明殿,想去畜栏看看老鹤。
看守童子为难地表示,老鹤已然转生而去,凡蜕也被送走火焚。李长庚不能离开天庭,只得手扶栏杆,原地伫立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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